凤凰阁里，柒寻躺在往日里若水躺的床上，若水则坐在床头。
柒寻欲起身被若水按了回去。
“我没事。”柒寻说道。
若水瞥了他一眼，“你除了说没事还会说什么？”
“我……”
“行了，你别说话。”若水闭着眼睛假寐，三魂七魄离身又归位，她尚觉得元气大伤，他怎么可能没事？况且他身上还有两颗蚀骨消魂钉呢？
“若儿~”
若水睁眼看他。
“我……可不可以这样叫你？”
“随你。”若水又闭上眼睛。
“你……”
柒寻还想说什么，萧木易领着军医和他的小徒弟进来。
军医躬身行礼。
“行了，我这里没那么多礼数。”说着若水起身给军医让位置，“你赶紧给他看看。”
军医瞧了一番，“别的不打紧，好好养着便是，就是蚀骨消魂钉……”
“很棘手吗？”若水问道。
见军医欲说还休的样子，若水有些急了，“你别卖关子了，有话就说！”
“蚀骨消魂钉有两种解法，其一是瀛洲的独门秘法，其二便是一刀一刀把周围的骨肉剜了，再拔出来。”
“剜吧。”柒寻说道。
“这可要遭些罪。”
“无妨，我受得住。”
这点痛跟她当年承受的又算的了什么呢？两颗，两颗蚀骨钉已让人疼痛难耐，当年她身中无数枚钉子还被顾宁囚禁起来折磨，每每想起都叫人痛得不能呼吸。
若水吞了吞口水，挖肉刮骨，光想想就很疼好吗？得亏她当年是不省人事的，要是一颗一颗的挖，还不如直接给她一刀来得痛快。
但是跟去瀛洲相比，还是只能让柒寻受罪了。
若水同情地看着他，柒寻正抬头看她，眉眼含笑，以笑意示安慰。
若水有些理亏地低着头，明明受伤受罪的都是他，为什么每次还要他安慰她呢？
……
军医很快就准备好了一应物件儿，纱布、利刃、煤油灯……
“你先出去吧。”柒寻对若水说道。
“不要！”若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柒寻不想她看见他这般模样，但是若水说什么也不走，只能由着她。
军医已经准备就绪，柒寻端坐在床上，凤凰阁没有丫鬟小厮使唤，若水只得起身上阵给他退去半边上衣，把左臂露出来。
军医把明晃晃的匕首伸到火焰上炙烤片刻，就着蚀骨钉的边缘一刀划下去，小徒弟拿着纱布擦拭血迹。
若水皱着眉头，大气不敢出，仿佛那刀像是割在她的身上。
“不要看。”柒寻艰难地出声。
见若水还是死死地盯着他的左臂，他索性伸出右手把她的头掰过来，还给她抚平紧皱的眉头。
柒寻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低落，若水用衣袖给他擦拭，见他全身紧绷、极力隐忍的模样，若水心里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撩起衣袖，露出白皙的手腕，视死如归般伸到柒寻嘴边，“你要是实在受不住的话，咬我吧。”
柒寻无奈地看着她，恨不得把她轰出去，话到嘴边就成了“说什么傻话呢？我怎么舍得咬你？”
他把她的手按下去，还贴心地给她把撩起的衣袖放下去。
“有没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她想替他分担些什么。
“圣君，您什么都不做便是帮了大忙了。”小徒弟言语间颇有些埋怨。
军医吓得手一抖，斥责道：“多什么话？”
他手抖，吃罪的还是柒寻，他紧闭双眼，尽量让自己不去想。
军医对若水说道：“圣君与寻公子说些话，转移注意力，兴许能减轻些痛处。”
若水坐在柒寻面前，说些什么呢？她脑子一片空白，忽然想起在普宁寺梦生境出来的时候柒寻对她说：“是温柔乡……也是你。”
再看上那苍白如纸、干裂起皮的嘴唇，不知怎的就想给他润一润，她鬼神神差地凑了上去。
当软糯温热的触感袭来，柒寻猛地睁眼，看着她扑闪的睫毛，仿佛在挠他的心。
若水被他看得一个激灵，她这是在干什么？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后知后觉的她正准备缩回脑袋，却被柒寻按住了后脑勺。
四片唇瓣交缠，这种感觉甚好，连身上的疼痛都忘记了。
与此同时，军医用镊子夹着蚀骨钉，用力一拔。
“嗯~”
闷哼声是从若水嘴里发出来的，因为拔钉的那一刻，柒寻疼得打颤，没控制住嘴上的力道，就把她嘴唇咬破了。
“你不是说不舍得咬我吗？”
柒寻满头大汗，“对不起，我……没忍住，你咬回来吧。”
若水还真的一口咬回去了，不过也就做做样子，没使多大劲儿。
军医大汗淋漓，不是因为蚀骨钉棘手，而是因为他们师徒二人好像有点多余，这哪儿是治病救人，分明是在受刑嘛。
他加快手上的动作，巴不得赶紧完事儿离开这屋子。
师徒二人给柒寻左臂撒上药，缠好纱布，终于完事儿了，可惜只完了一半，后背上还有一颗。
若水把柒寻的上衣退到腰上，露出精壮的上身，军医师徒二人又开始动作。
若水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硬邦邦的。
“若儿~”柒寻无奈地唤她名字。
“嗯？”若水抬头茫然地看着他。
他知道她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但是她不知道，她这般简直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他想按住那不安分的手指，可是他又及其享受她有意无意的撩拨，叫人欲罢不能。
总之他在身心愉悦跟身心煎熬中终于熬到了后背的蚀骨钉连根拔起。
若水也终于不在他面前“为非作歹”了，他大概是疯了才会觉得刚才的痛与乐叫人意犹未尽，甚至还想着为什么这么快就把蚀骨钉拔出来了，明明左臂上的那一颗耗费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后背这颗怎么还不到两刻钟的样子？
若水见柒寻不太高兴的模样，“不就是摸了你几把嘛，你又不吃亏，大不了让你摸回来便是。”
军医再次手抖。
若水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绝对是自毁元神的后遗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