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雷轰鸣过后,冷心半跪在地,全身脱力。狐怪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不知道是生是死。观战众人大气都不敢透,紧张地等待着战果。他们都知道刚刚已经是冷心几人的最后攻击,如果狐怪不死,在场已经没有人可跟它战斗。
这安静的片刻像是持续了很久很久,直到一阵风吹了过来,狐怪的身影在轻风摇曳中散了一地,众人这才知道刚刚万道惊雷已经将狐怪烧成灰烬。压在心头那沉重的死亡阴影终于散去,就像当日鬼妖岭的情形一样,有不少人为重获新生而泪流满面。
冷心回过神来,步履蹒跚地跑到大殿边缘,对着紫阳殿后面的悬崖大声呼喊“逸尘哥哥”,回应她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大战之后的虚弱再加上过度悲伤,冷心突然昏迷过去。
玄真道人吩咐弟子马上到悬崖下面寻找岚影,又让众长老带领弟子安置劫后重生的各派门人。这些死里逃生的修道者仿佛有了默契一般,都不再提风逸尘的名字,一来这个人已经生死不明,二来风逸尘是他们的救命恩人之一,再嚷着要青龙门清理门户杀死风逸尘,他们可真是猪狗不如。
经过这一次之后,这些人看三京的眼神也不一样了。他们都不知道谁说的才是真相。从刚才三京豁命对战道空的情形来看,天下人口中的灭世妖僧竟有一颗侠义之心,远比他们这些临阵退缩只会哀嚎的人像样得多。
三京远远望了冷心一眼,确认她还好好活着。当三京确信噩梦预言已经发生变化,他终于疲惫地合上眼睛昏睡过去。
……
三京醒来时已经接近黄昏时分,他来到被掀翻的紫阳大殿。在那悬崖边缘上三京又看到冷心呆呆地坐在一旁。
冷心还穿着那一身喜庆的红衣,经过激战之后衣服上已经出现多处破损。冷心的目光停留在云天之上,好像只要她的等待足够虔诚,她惦记着的人就会乘风而归。
今天的天气真好,天色澄清,惠风和畅。按照冷心原来的设想,此时她和风逸尘本应在高处婚房中相依而立,静静望着下面开阔广场中的宴席,感受着属于自己的婚庆喜悦。想象的画面越是美好,现实中的悲伤就越是浓重。
三京犹豫片刻,默默走到冷心身旁,近距离之下看到冷心脸上隐约可见的泪痕。来这里之前三京就已经打探过岚影的消息,青龙门的弟子在悬崖下面找了半天没有任何发现。
三京在冷心身旁盘膝坐下,闭目静坐,片刻过后睁眼说道:“我刚刚用天目神诀搜索过,风师兄并不在悬崖下面。不过我感觉到时空法阵残留的魂力,想必风师兄被人带走了。”
闻言,冷心的眼睛亮了起来,“你能不能探测到他在哪里?”
三京摇摇头,“我追寻不到他的踪迹。”
冷心收回目光,沉默良久,轻轻叹息道:“或许我真不该将他带回青龙门,是我害了他……”
冷心从怀中摸出一个小佛像,细细凝视片刻,喃喃自语道:“这个佛像是两年前七夕那天你送给我的,当时你说可以用它要求你做一件事。逸尘哥哥杀死玄空师伯这事当时只有你知道,我本来还想用它要求你终生保守这个秘密,好让逸尘哥哥可以成为我的夫君,从此过上他渴望多年的生活。到了现在,我已经没有使用这个佛像的机会。我和你之间情缘已尽,没有必要再拖泥带水履行什么诺言。”
冷心轻轻扬手,小佛像被她抛到悬崖之下。冷心禁不住流下眼泪,哽咽说道:“真可笑,今天明明是我成亲的日子,我还用控梦术在梦里跟你见面。或许是我做得太过分了,上天才这样惩罚我,让逸尘哥哥再一次从我身边离开。”
三京蓦然惊住,问了冷心一句:“在梦境的最后我是不是跟你说了一句话?那句话只有四个字。”
冷心的眼睛猛然睁圆,声线颤抖,“小心道空……”三京神色复杂地点点头。冷心捂着嘴巴,失声痛哭。
三京也万万没有想到,在昏迷期间他的神识竟穿越到冷心的梦境中。他们在梦中真情流露,毫无顾忌地纵情拥吻。
此时此刻,他们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然而此情此景,谁都不敢再提起梦中发生的事。
过了一段时间,冷心才慢慢平复情绪,擦干眼泪,意味不明地望了一眼三京,然后快步离开。
冷心走远后,一头银发的神无突然从一旁现身,对三京说:“冷心还是对你有情,刚刚扔掉信物的那一刻,她无比心痛。”
“你怎么知道?”
“我刚刚对她使出了读心术。”神无瞟了三京一眼,“虽然我不关心你们那点破事,可我那傻妹妹在乎得很。你们几个可真是孽缘,纠缠不清又进退不得。冷心为了风逸尘逼自己放下你,你为了沈慕雪也逼自己放下冷心。可到了最后你们当中有人幸福吗?我看不到谁是真的幸福,就连我那傻妹妹也不见得幸福,她也只是一厢情愿地付出,明知道没有结果却又放不下。人世间的情爱真累人!真好,我对这方面一点也不感兴趣,看着你们几个纠缠不清我就觉得心烦。”
“阿弥陀佛,都是小僧的错……”
三京的话还没有说完,神无狠狠地敲了几下他的光头,骂道:“别在老娘面前装高僧,一看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就来气!”
三京龇牙咧嘴道:“神无你下手能不能轻点?!”接着三京猛地想起一些不对劲的情况,又问神无:“战斗已经结束了,怎么神音还不醒过来?”
神无撇了撇嘴巴说:“傻妹妹可能要长眠一段时间,最近这丫头很是迷茫,她说自己实力太弱保护不了你,还老是为你带来麻烦。这傻瓜居然认为自己没脸见你,我一想到这里就生气,明明是你对她保护不周,她还怪到自己身上,我也是服了她!傻妹妹就是这么个呆脑袋,让她想通这事也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情况就这样,最近要是没什么事,你也别召唤我,免得我看你心烦忍不住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