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两人是灵魂眷侣的关系,麻衣相信这一世慕容湮同样对自己有感情,只不过他被仇恨蒙蔽了正常的凡人感情。麻衣深信,只要打开慕容湮的心结,他终会变成前世一样的正义神将,也延续两人前世的缘分。
长风仰头往喉咙里灌入一口酒,郁闷说道:“哎,又是前世的约定……在今生强行延续前世的缘分一定是好事吗?难道爱情只能独占,就不能三世爱三人?”
长风想起几天前琉璃在幻境中坦白自己的情史,琉璃跟鬼差统帅之间同样有前世情缘。长风感觉自己挺吃亏,因为他们之间有过这样的前世缘分,自己还没有竞争过就已经输了,多少有些不甘心。
麻衣悠悠感叹道:“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其实在窥探前世之前,我真的有下定决心不让自己的情感陷得太深,但每一次当我尝试阻止自己走近慕容湮,我都会感受到强烈的痛苦……我知道你们都痛恨慕容湮,毕竟他对你们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我还是相信慕容湮会改变。他的心结就是太恨妖族,因为他的家人被妖族所杀,那股仇恨蒙蔽了他灵魂的善光。”
长风轻轻摇头:“要慕容湮放下仇恨,只怕真要等他亲手消灭妖族才能做到吧……”
“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也会帮助他达成。”
长风猛地转头盯着麻衣,“先不说你能否做到,从大义上来说,为了救慕容湮一个人而杀灭一个种族……”
没等长风说完,麻衣打断道:“如果有一天三京身处生死一线的边缘,只有杀灭妖族才能救他,你会不会这样做?”
长风蓦地一愣,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也许,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在做了——为免三京一死,长风当东皇躯体的保镖,而保护麻衣会否成为妖族被灭的一个助因呢?
麻衣继续喃喃自语道:“杀灭妖族,真的就是一件错事吗?历史上不少帝皇为了统一人间各部落,采用铁血政策杀了很多人,至今的史书还在赞颂他们的丰功伟绩,他们跟慕容湮有本质上的区别吗?也许慕容湮杀灭妖族之后,百年之后的史书中他就是人族当中的圣人英雄。”
没等长风回话,麻衣继续往下说:“往近处说,当年青龙门的北辰真人不也干过这事?他发动起第一次两族大战。若是当时北辰真人真的消灭了妖族,肯定威名更盛。往远处说,我们凡人的先祖黄帝将蚩尤一族驱逐到魔域生存,如今天界还时常跟魔界对抗,这些圣人神仙所做的事又比我们凡人高明多少?如果真有大义存在,人间的大义和妖族的大义能一样吗?魔界的大义跟仙界的大义能一样吗?”
长风呼出浓浓的酒气,“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我无从反驳。只是希望以后我们不是敌人,多年以后还能把酒谈欢。”
麻衣轻笑,与长风互碰酒瓶,“但愿如此。”
“对了,说回正事吧,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很快万鬼宗就会到玄武门闹事,这里离玄武门还有多远距离?”
“已经不远了,明天傍晚时分我带你从一个隐蔽的地方进入宗门。”
……
斜阳向晚,风中吹来了浓浓的河水湿气。闻着这股熟悉的味道,刚从梦中醒来的琉璃慵懒地张开眼睛,脑袋里还残留着几个梦中零碎的画面。她依稀记得梦见了久远的往事。那时她和琉墨住在渔村里,风中也常常弥漫着这样的暖湿水气。
玄武门临湖而建,从这庙宇一般的建筑往外望去就能见到一大片沉静无波的湖水,洒落着橙黄夕光,不时有归巢鸟儿的影子从湖面掠过。
这里是玄武门的禁地,说得好听就是禁地,说不好听,这里就是玄武门的监狱。当日琉璃被红衣女用术法送回玄武门之后,她向掌门讲述了在鬼妖岭一行的遭遇。随后她便被送到这一处施加了法阵的坚固建筑里软禁,终日不能外出一步。
尽管掌门说是为了保护琉璃,以防万鬼宗的人来找她的麻烦,但琉璃心中清楚,掌门是担心琉璃力量再度觉醒而将她软禁在此地。
琉璃凝视着手中的彼岸花陷入沉思。这彼岸花是死后的琉墨所化,琉璃从这花中感受到浓浓的魂力。这株花一直保持着艳丽的形态,几天下来丝毫不见凋谢的迹象,也许它会一直这样长盛不衰。琉璃静静盯着这花,自己的神识不自觉地被火红的花瓣所吸引,她甚至能看到花瓣呈现出奇异的动感。
琉璃的内心生出一股莫名的冲动,想让这朵花融入自己身体中。她隐隐有一种接近本能的感觉,只要她这样做,她就能变成完整的阿离,而同时也会抹去关于琉璃的一切,如同亲手杀死自己一般。
琉璃也担心,万一融合之后她并没有变成阿离,而是变成藏成身体中那人人忌惮的怪物。若是这样,岂不中了万鬼宗和红衣女的圈套?
琉璃感到心烦意乱,将手中红花又藏回贴身衣兜里。这时她摸到星堂送给她的玉璧,琉璃握着它,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回到玄武门后,琉璃通过这玉璧跟星堂说明了情况,星堂叮嘱她安心呆在禁地里,待冥界的事情忙过之后就会来接她离开。待在空寂的禁地里,对星堂的思念是琉璃唯一的生存寄托,琉璃无比期待着跟星堂再相见的一天。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琉璃猛地转身脱口而出叫道:“星堂……”当她看清来人,她期待的神色顷刻消散,又换上尴尬的红晕。
长风笑着向琉璃挥手:“哟,又见面了。”
当琉璃看清长风身旁黑衣女子的长相,她惊得跳起来做出防御的姿态,质问长风:“你怎么跟东皇成一伙了?”
一旁的麻衣连忙解释:“琉璃,我不是东皇,我是麻衣!”
眼看麻衣一脸焦灼欲言又止,长风对琉璃无奈一笑,“哎,看来又要花一番功夫来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