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耀先肚子里嘀咕到这里,看了一眼“连翘”陆学良,见陆学良正在十分关切的望着他,就笑了笑说道:“故仁者不以欲伤生,知者不以利害义。圣人之思脩,愚人之思叕。呵呵……老陆同志,第一和第二两个消息都是好消息。想必第三个好消息会令俺乐得屁颠屁颠儿的!”
陆学良叹了口气说道:“唉……第三个就不是什么好消息了,会令你失望的。老解同志,你还记得你参加‘狄安娜’的行动,我送你去正阳客栈,那个在门口接你的小山子吗?”
“哦?当然记得!”解耀先立刻想起来那个十七八岁胖乎乎的店小二。但是,解耀先立刻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这个店小二小山子一定出了事,而且小山子出的这件事和自己有关。
陆学良不着急不着慌的划着洋火儿,点着烟袋锅子中的旱烟,很平静的吧嗒了两口,这才眯着眼睛说道:“小山子为人很机灵,是国际北满特科古斯达夫尔斯基中国特工小组负责人沙士山诺夫同志的交通员。不幸的是,前儿个晚上小山子在小鬼子宪兵的大搜捕中被捕了。”
解耀先吃了一惊,急忙说道:“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陆老怪’,你岂不是很危险?”
解耀先不问他本人有没有危险,第一句话就问自己是不是很危险,这让陆学良心中一热,不由得大为感动。陆学良摇了摇头,又吧嗒了两口旱烟说道:“小山子不知道我的存在,也没见过我,我不打紧,请老解同志放心!沙士山诺夫同志得知消息之后,立刻通知我转告你注意安全。另外,他本人按照组织纪律的规定,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已经转入地下了。”
“哦……”解耀先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但还是为小山子担心,说道:“小鬼子宪兵队的酷刑之酷、之虐、之恶、之毒、之暴、之耻简直是达到了极点,非语言能形容。简直是正常人不能为,善良人不愿想,心软人不忍睹,胆小人不敢看。这帮瘪犊子揍儿暴虐残酷之无耻,卑鄙龌龊之下流,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听说只要被这帮瘪犊子揍儿的抓进去,就很少有人能活着出来。唉……小山子这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没有经历过地下残酷的对敌斗争的考验,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好在沙士山诺夫同志及时转入地下,也就不怕有意外出现了。”
解耀先所言绝非危言耸听,小鬼子所做骇人听闻的恶事比他说的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说,小鬼子宪兵在《训练大纲》中就列入了惨绝人寰的刑讯方法。包括鞭打、灌水、火烧、水烫、电休克、膝关节脱臼、悬梁、跪利刃、切除手指甲和脚趾甲,以及折断手指和脚趾等。小山子年纪轻轻的没有对敌经验,很难熬过阴险狡诈、灭绝人性的小鬼子宪兵的酷刑。“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一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和日伪周旋的地下工作者所必备的素质。在这个世界上,像宁死不屈的赵一曼那样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毕竟还是极少数。
生活也许是由古老的魔幻弯曲构成,充满了目不暇接的纷纭和混乱,它有太多的定理格式。如日落月没,如生老病死,如瓜熟蒂落,任凭天打雷劈,兀自岿然不变。但有时它又没有规矩和格式,就像睡梦一样变幻不定,在漆黑的荒野中行走,既犹豫又大胆,某种机缘巧合像天外来客,像地下精灵,乘云而降,拔地而起,神奇又蛮横。
沙士山诺夫是郗世贵公开的名字,可郗世贵为什么叫“沙士山诺夫”呢?也许是和他在延安工作的经历有关。但是,郗世贵绝对是一个经验丰富,精明强干的地下工作者。他早年曾追随著名的革 命家杨奠坤从事地下工作,跟随杨奠坤与李红光、杨靖宇等一起创建了以磐石红石砬子为中心的游击根据地。将原有的党的武装改编为“磐石工农反日游击队”,也就是后来日益发展壮大的东北抗联第一路军。郗世贵在残酷的隐蔽战线斗争中茁壮成长起来,经过严格的审查,被杨奠坤推荐到莫斯科东方大学初级班学习。郗世贵除学习文化课外,还学汽车驾驶、骑兵战术、射击技术等。郗世贵以优异的成绩结束了莫斯科的学习之后,奉命前往革 命圣地延安参加工作,改名为沙世山。郗世贵为人机警,身手不凡,工作任劳任怨,每次都能出色的完成任务。当国际北满特科遭到破坏GRU重建的时候,应GRU的请求,延安社会部经反复筛选,认为郗世贵很适合这项工作。郗世贵这才受命返回故乡,从事地下工作。
上午,郗世贵安排小山子去中央大街的梅金面包房找代号“安德烈维奇”的国际北满特科特工谭铭凯,取回哈尔滨的犹太人关于小鬼子《海豚计划》最新动向的情报。
梅金面包房那可是哈尔滨三十年代规模最大、机械化水平最高的面包厂,就连厂房都是最为典型的折衷主义风格建筑。可能因为是生产面包,所以特意做成了拱形的面包状。这种拱形造型,成为这栋建筑的特色。另外,窗口装饰着弧形山花的造型也很有特点。说起梅金面包房主人犹太人梅金兄弟,在当时哈尔滨的犹太人中可是无人不晓。为了让在哈尔滨的犹太人吃上正宗的犹太面包,梅金兄弟特意在犹太人聚集区开办了前店后厂的面包铺。
“狄安娜”绑架小鬼子关东军参谋长武田德重中将的行动失败之后,小鬼子对“狄安娜”恨之入骨,岂能不报复?伪满洲国哈尔滨宪兵团的汉奸们跟在小鬼子宪兵的屁股后面,由汉奸警察狗子带路,在哈尔滨进行了疯狂的大搜捕。一时之间,哈尔滨这座美丽的城市鸡飞狗跳,老婆哭孩子叫的,到处是枪声,全然没有了过年的气氛,整个浪儿陷入了恐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