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时间过去，东方疗原本在布衣堂只是要处理下药材而已，但是柳二春到时候要去诛邪宗，那么他的工作就会放到东方疗身上，你说为什么不招人？
这就不得不说布衣堂的规矩了：只要凡人。
只有无法修炼的人才能进这医馆工作，因为能修炼的人已经百病不生了，只有凡人才会生病，没有资质，即便修炼了功法也不过是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依然会生病，而大多数修炼者也只会为修炼者服务。
但这不重要，因为重要的是，布衣堂背后的控制人，他们用的是感觉来找人，就是觉得你行了，你也同意了，就把你带过来用。
而且，某宋姓女子表示，既然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为什么要多招一个人呢？
好有道理。
当然，东方疗也是在这个原则下来到布衣堂的。
他本是由卧龙村里的王婆收养，但村子被烧毁，全村尸骨无存，他因为偷偷跑去河边打鱼，回来时中了陷阱挂在树上两天逃过一劫。
之后路遇商队把他“托给”了百炼城的赵王府，本来是准备学习怎么当下人的，结果某次王府宴请李宫主碰到了，然后就是觉得你行了，你也同意了，就带你过来了。
而李宫主是慈霞宫的大宫主，因为她们有七位宫主，宋人心则是第七宫主。
没人知道慈霞宫的位置，也几乎没人知道她们的实力，连赵王爷这种身份的人都要宴请她，那还需要什么质疑？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得把这一马车的物资给采购回去。
真是不管在哪个地方，想要好东西都得趁天未亮才能弄到。
东方疗驱着马车回布衣堂，路过百炼城最大的销金窟——良玉楼，金灯碧火的建筑还是很漂亮的，多数人都会驻足多看两眼，只是他们看的多是楼中女子裸露的肩膀。
不过按照经验，漂亮东西的味道一般不怎么样。
就在东方疗离开时，看到一个老头倒在良玉楼附近，一靠过去满身的酒气，绝对是昨晚在楼里游了个春宵。
看了看天色，也快到人多的时刻了，算了。
东方疗一把将老头扶起，直接扛到马夫位上，自己则牵着马走，不经意间瞥向楼上，发现似乎有人在望向他。
太好了，这下有人证证明不是我撞的，是他自己喝醉的。
......
直到日上三竿，带回堂里的老头才酒醒。
老头醒来打量了下四周，发现自己不在该在的地方。
“你带我回来的？”
东方疗点着清单，头也不回的说：
“是啊。”
“你带我回来干什么？”
“天要亮了，你睡大街上太难看了，不是很符合我对百炼城的印象，所以带你回来了，你要是没问题了就请便吧。”
老头笑了。
“哈哈，吾乃修道之人，百病不侵，超凡脱俗之人，怎会在意凡人的目光？”
东方疗也笑了，抬起头道：
“你的道？在哪？我看不见。”
老头嗤之以鼻。
“像你这种凡夫俗子又怎会懂道。”
“是啊，我不懂道，我只是实在无法理解，一个人吃屎，吃完还要一脸回味的对别人说：你不懂。”
“嘿，你就嫉妒吧，嫉妒我们能御器飞行，羡慕我们达官近贵，气死你们这些凡夫俗子。”
东方疗停下思索了下。
“你有一点说得对，你们能上天，而我都还没上过天呢。”
“哈哈哈哈哈，承认吧，承认吧，你们就是嫉妒。”
老头笑得很高兴，感觉像是这辈子没人和吵过架一样。
而东方疗头也不抬，反倒笑得更开心道：
“嫉妒？我有什么好嫉妒的，修炼和修道怎一样？我问你，一下子就懂的人厉害，还是花一辈子都看不透的人更厉害呢？你为什么要修，不就是因为你不懂吗？所以，我为什么要嫉妒修了几百年，甚至一辈子的糊涂蛋呢？有大师曾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此时的老头却收起了笑脸，颓废的躺了椅子上。
“你说得对，我是个一辈子都修不透的糊涂蛋。”
突然他眼中又燃起了光，猛地站起，手搓手踱步笑道。
“刚刚你不是说有大师曰朝闻道夕死可矣吗？能不能引荐一下？”
“大师？大师死了，大师不像糊涂蛋那样能活这么久，因为大师不惧生死。”
老头一下泄了气。
一老一少就这样待着，一个在忙里忙外，一个在椅子上看别人忙里忙外，中间只来了个病人问药。
不知过了多久，老头主动说话。
“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不想。”
“其实我原本也是个凡人。”他手一挥，一道法术便打到了桌上，上面的药勺自动浮空。
“不用担心，我只是用了个无法伤人的托风术。”
“某天，我得到一样东西后居然能修...炼了，我知道修道和修炼的区别，但说到容易做到难，我修了多久，境界也卡了久，似乎也有二千多年了吧？”
“我没有师门，没有朋友，不敢交任何朋友，因为我得到的神物会让他们疯狂，得到宝物的那天起，我天真的以为自己是天选之人。”
“最开始守护秘密的时候我充满了自信，可是时间越久我越累，能修炼的神奇秘密却不能让人知道，我发现与众不同对我这样的人是种惩罚。”
“按照境界，其实我的寿元已经所剩无几了，所以我在想，我几千年的时间都留给了虚无缥缈的大道，何不留点时间给自己？”
老头面无表情的盯着东方疗，似乎想期待他有点情绪波动，但他失望了。
“老头，你不用这样试探我，你知道吗？人都是愚笨的，我跟你坐在这里，就说明了我们皆是愚笨之人，只有愚笨之人才会来人间修行，严格来讲，我前面说的只是比谁笨的久，比谁更烂罢了，谁都不用嘲笑谁。”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是太有意思了，我一辈子没相信过谁，也没被谁骗过，不如.....咳咳。”
“不如什么，喂，我们这地方风水一般般，不适合圆寂，希望这位修道大师你能另寻它方山水。”
闻言小老头再次红温。
“我都要死了，想寻后人传道，你怎么就不上道呢？真是油盐不进！”
东方疗满头大汗。
“首先，我不知道你说的真假，你说你以前不能修炼，可你已经能修炼了，所以无法证明自己以前不能修炼了。”
“第二，退一万步你说的假如是真的，那为什么要我跟你说呢？是你需要一位传人，不是我需要，如果你需要，那么应该由你说，不该由我说，由我说，你不就可以用这件事来拿捏我吗？都能想象到你接下来说的话了：你不是说你看透了吗？不需要修炼了吗？怎么你又求我要修炼方法了？”
“第三，我确实学不会你们上道的说话方式，你有需要就说，别让人来猜，要是来我们医馆看病的人个个都像你这样，看个病让大夫去猜，或者大夫看病靠猜，那就等着给自己收尸吧！”
“最后，我发过誓的，谁让老子猜，老子减阳寿都要咒死他！”
这下轮到小老头满头大汗了，说一句被顶十句。
“好好好，咱们不猜了，那么这位小友，你愿不愿意接受我的道统呢？”
“看看再说。”
“不行，你必须接受。”
“又来了，你这不就是让我到大街上抓个人回来，然后告诉他，我猜你有病，你必须让我治，让我来猜猜看你是什么病，你看别人会是什么脸色？”
老头脸色一阵变幻，接着恶狠狠的说：
“好好好！看看就看看，我不信你看过后还会拒绝，这连那些大合期的怪物都挣着抢，我不信你不心动。”
接着手一翻，一颗流光幻彩的不规则结晶出现于掌心，五指大开，老头催动功法，石头在他掌上的样子变幻莫测，既能分，又能聚，既如岩般坚硬，又如水般柔软。
“见过吗？知道这是吗？”
“不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
“跟你两千年的东西你不知道?”
“那你说这苹果本来就叫苹果吗？不也是有人给它后面取名吗？”
东方疗大吃一惊。
“你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滚滚滚，别打岔，我告诉你，驱使的功法就在这神物里头，你必须服下这一小片。”
说着，老头催收功法分离出一小片神物飞到东方疗手上。
“嗯...炼此功法不靠吸收灵气，靠吸日月星海之精华，而此物又由修炼功法凝聚而得，当中流光华彩，既似水柔流，又似琉璃玉李，以神识探入时亦幻亦真，宛若真正的星海，我年轻气盛时为其取过一个名字。”
“叫什么。”
“星象髓。”
“一般。”
“那你接不接受？”
东方疗盯着这片星象髓缓缓问到：
“你现在是什么境界呢？”
“化境九转，半步通明。”
“行吧。”
一口吞下，反正骗一个凡人他也没好处。
好一会。
“怎么样，有感觉吗？”
“没有。”
老头抓着东方疗的手，用神识来回扫了几遍没见有任何动静。
“我以前给别人试过，能修炼的，不能修炼的都试过，他们有效果，你怎会没有效果？”
“也许我是真正倒霉蛋吧？那些试过的人之后怎样了？”
老头闭眼回忆：
“我想想......有当场提升境界的，有修复灵根的，复原和提升体质的，好像对悟性也有提升吧？这个我不确定，还有能修炼的，得亏我机智，忽悠他是检测机关有问题，才没有让他对我产生怀疑，那次真是我离暴露秘密最接近的一次了，之后就再不敢找人试了，只是他们都没得到最重要的修炼功法。”
“既然没有效果，那对不起咯，无法完成你的遗愿了，你又得努力活着了。”
东方疗笑道。
“等着，让我去参透参透，见鬼了。”
老头郁闷地出了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