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坦诚相待
书名:西游前战 玄武篇 作者:一鸣 本章字数:2015字 发布时间:2024-04-03

“这是什么地方?”最后还是冷心打破了沉默。

“距离鬼妖岭一百里左右的一个小乡村。”

“我昏迷几天了?”

“三天。”

“其他人呢?”

“三京和白樱逃走了,玄空道长已经被我杀死,白雪下落不明。”说这话的时候,男子的声音变得冷冰冰的,像是一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

冷心蓦然惊住,她没有想到这一次战斗竟然把玄空道人扯了进来,还被岚影所杀。在她出发鬼妖岭之前,在寻香楼里玄真道人就已经交待过她,若是遇到玄空就用掌门令叫他马上回青龙门。看来玄真已经知道玄空此番离开青龙门会遇劫难,最终也没有幸免。听到三京跟白樱逃过一劫,冷心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那你怎么不杀了我?”冷心盯着他的眼睛问。

“你不是我的敌人,我没有杀你的理由。”岚影没有回避冷心的目光,眼神中不见什么情绪。

“那你打算怎样处置我?”冷心又问。

“你中了我使出的‘琥珀’禁锢术法,即便在幻境中使出,这术法同样有效。现在术法已经解除,但你的身体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过来。这段时间你先在这里休养,待你恢复后,你可以自行离去。”岚影淡淡说道。

冷心知道这“琥珀”禁锢术法的厉害,玄真道人就是中了羽临这术法而被囚禁在妖国,后来逍云为他解开这术法。当时玄真的身体还很虚弱,但他还是强行使出术法解开妖国神树的封印术。在那之后玄真道人道行大减,身体也一直没有恢复过来,体内的寒毒不时发作,常年咳嗽。冷心推测自己不会受到太严重的影响,只不过短期内估计还是无法完全恢复。

冷心又问:“这两年来你到哪里去了?我一直都找不到你。”

岚影沉默下来,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愿意回想两年前的人生低谷。岚影的母亲青岚在两族大战中死去,而他被长风打成重伤,险些身死。那时他既愤怒又绝望,以残破的躯体再也无法完成母亲的愿望——毁灭青龙门。那时他日夜承受悲愤的煎熬,身体和灵魂都被灼烧。要不是红衣女救了他,只怕他早已在怨恨中死去,成为游荡人间的厉鬼。

当时他已经万念俱灰,红衣女也利用他内心中强烈的仇恨点燃了生命之火,他凭借着复仇的信念活了下来。毁灭青龙门,杀死三京,便是他往后的人生意义。

这些话要如何说出口,这些冰冷阴暗的痛苦跟冷心又有何关系?他们的人生已经完全错轨,这一刻不过是漫长生命里一次偶然的交错。冷心伤好之后,他们便再一次分别。之后,恐怕不会再有相遇的机会。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一次离别,那时她被术法禁锢着无法动弹,而他也是这样以陌生的样子欲言又止。

冷心也知道,大概他们终究还是回不到从前了。她在心里沉沉叹息,想到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平和相处,心深处泛起悲伤和不舍,脑袋里闪现出很多从前跟风逸尘相处的情景。

某个时候,冷心的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声响,她的脸尴尬地变红。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进来。”岚影说完快步走了出去,再进来时已经端着一碗煮好的米粥,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冷心还是四肢无力,岚影犹豫了一下,一声不吭地轻扶着冷心,让她坐起来轻轻靠在自己怀中,他一手扶稳冷心,另一只手拿起调羹盛起一勺热粥,放到嘴边慢慢地吹凉,再慢慢地喂到冷心嘴里。

冷心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任由岚影喂自己吃粥。吃着吃着不由得小声啜泣,眼泪湿了一脸。岚影也一声不吭地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他知道冷心哭泣的原因,小时候有一次冷心生病,岚影去照顾她,当时他就是这样喂她吃粥。

此情此景仿佛又回到从前,在冷心眼中,身边的人又变回了那个性情温和的风逸尘。岚影那只拿惯了利剑的手失去了以往的沉稳,也微微颤抖着,小勺子里面的米粥轻轻地跳动。在沉静的空气中,看不见的暖流在两人身旁轻轻回绕,融化了冷冰冰的面具。

吃过粥之后,冷心也不再说话,两人沉默相对。那时已近黄昏,斜阳光影从窗户中铺落在地面上,为这老屋又添了几分古旧气息。岚影搬了张椅子,坐在离冷心几步远的地方静静望着地上的明暗渐渐相融一体。入夜了,岚影没有点灯,任由夜色填充在他和冷心之间,仿佛黑暗挡住了他的目光,他便可以大胆地望向冷心所在的方向,静静地感受着她的陪伴。曾经奢侈的念头没想到竟以这样的方式变成现实。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缕明亮的月光悄悄探进屋里,夏日的暑气因这明澈的亮光多了几分清凉,房间里的夜色也变得淡薄了一些。岚影看见冷心没有睡着,她的脸刚好对着自己,一双眼睛亮亮地盯着自己看,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

起初这样的对望多少有些尴尬,岚影的目光有时会心虚地闪避,内心中总觉得对冷心的隐瞒是一种辜负。慢慢地,两人都习惯这种无言的灵魂交流,可以坦然地相视。目光没有说谎,冷心从岚影的眼睛里看到痛苦与无奈,也看到他至今对自己依然怀有深情。

在这静谧的夜里,风的低吟,虫子的欢唱,营造出一种怡人的气氛,静默的目光穿过了血肉的掩饰和伪装,灵魂赤裸坦诚地相对。冷心深信风逸尘的灵魂依然留在这具躯体当中,当她以柔情轻唤,不管迷失在何方的风逸尘都会回来。正如此刻,男子温柔的眼神一如从前。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两人都流出了眼泪。

他们都没有睡着,不知疲倦地对望了一夜,仿佛他们都担心这一幕不过是逼真的幻境,生怕一觉醒来这一切都会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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