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六月初六,是元宣的生辰。
一早,银砾就收到魔神的消息,“陵景山”。银砾按捺下,笑盈盈与姐姐等一同为元宣的生辰做准备。
这也是元宣万年来过的第一个生辰。
大家欢欢喜喜地布置收拾了桃林一日,桃树在明玕的布置下形成百米的桃花大道,枝头桃花朵朵开,落花如雨。
晚间,一弯新月挂立苍穹,清冷遗世,周遭的云层如鱼鳞般缀在弯月身旁。天空绿荧的流星划过,带着它那长长的尾巴。
落英下,有几人开怀的欢笑,觥筹交错,美食美酒,不负良辰。
银砾今夜已经喝了两坛子的酒,如今脸蛋红扑扑的,她率先举起琉璃盏,敬元宣哥哥。因为醉醺,起身时都有些站不稳,脚步踉踉跄跄,明玕在一旁扶住她的手臂。
银砾欢笑着说,“元宣哥哥!生辰快乐!砾儿先敬你一个!”
元宣看着她醉醺醺的可爱模样,微微一笑,举起酒盏欢言,“好!多谢砾儿!”
银砾一饮而尽,元宣也一仰脖子喝尽。
银砾手掌一摊,有个匣子显现在她手中,她双手托举着递给元宣,道,“元宣哥哥!这是砾儿送你的生辰礼!”
元宣笑吟吟接过来,是一株稀世药材,元宣眼中闪着亮晶晶的笑意,道,“谢谢砾儿!正中我心!”
银砾一个踉跄,若不是明玕扶着,就要栽倒在地,还好,不过是摔落了一个琉璃盏。
元宣笑她,“都当娘的人了!”
银砾挥挥手,嘿嘿一笑。
明玕扶银砾稳稳当当地坐下后,拿出他为元宣准备的贺礼,是用梧桐木、白玉和黑曜石雕成的新的棋盘和棋子。
“元宣,今后,我可要与你大战一千个回合!”
元宣欣喜得很,应和着,“好好好,我陪你到底!”
他举起酒盏,与明玕的酒盏撞个叮当响,二人欢愉地尽酒,明玕翻过酒盏倒滴,元宣见此模样,也倒过酒盏,二人相视一笑。
元宣挥挥袖子,将棋盘收入囊中。
灵曜取出自己飞跃万山衔来的新抽芽的木屑枝,此木屑枝只需简单的水就可长成,长成后是为桃树施肥的绝佳之物。
灵曜将枝条递给元宣,欢声说着,“元宣哥哥,有了这木屑枝,今后,你就不用再为桃树辛苦地施肥啦!”
元宣道谢,“谢谢小灵曜,费尽千辛万苦为我寻来这一劳永逸之物,今后,我可以偷懒了!”
灵曜笑盈盈地摆摆手,“小意思。”
几人欢愉地吟诗载酒,弹琴作欢,有桃花坠落银湾的琴弦,被银湾弹到漫地的席地桃花上,还有的桃花恰到好处地落在银湾耳畔的青丝上,元宣走近,为她轻轻捻去。
酒过三巡,众人皆醉,只元宣和银湾清醒着,他们扶着趴在桌面的银砾、明玕和灵曜回到屋内的床榻,二人则携手跑到后山。
元宣与银湾一同站立在后山的那块大石头上,银湾拉着身旁元宣的手,另一只手在天空挥动着星子。
一颗颗散漫的星子如萤火般聚拢在一处,眨眼功夫,星子排列成一朵桃花的形状,它们在星空炸成烟花,最后都带着长长的粉色尾巴下坠,坠落在二人仰头的柔情目光中。
粉色尾巴全都坠落完了,银湾撇了一眼黑夜里划过的流星,侧身与元宣笑盈盈地说,“今日的生辰礼是,许你一世桃花。”
元宣爱意地紧捏了一下银湾的手,他捧起她的脸颊,在银湾额头小心爱抚地咂下一个吻,他望向银湾的目光里柔波荡漾。
银湾踮起脚尖,鼻尖的碰撞,舌尖勾勒的唇线,香软的气息,都让二人流连忘返。
很久以后,二人坐在石头上,银湾靠着元宣的肩膀,元宣搂着银湾的臂膀,今日开心得太累了,银湾眯着双眼朦胧地睡去。
元宣为她拢上披风,抱着她一路踩着月色回到桃林,小心翼翼安置在床塌,盖上春被,才放心地出去。
元宣悄默地带着一枝桃花来到美人林,他在院子外的一颗美人树边看着里面。只见院子里的美人花铺了厚厚多层,偶有绿叶穿插其间。院门口有抓破美人脸围着院墙开满一周,开得红艳,白里带红,坠成血斑。
院子里的兔笼子已经没有了兔子,耷拉挂着几朵美人花,木桌上的茶杯茶壶全都盖满了鲜红的美人花,旁边一个摇椅、一个木椅也铺满了鲜妍的美人花。
上两步梯子,木屋外墙上挂着一只弓,旁边紧挂着一个弓囊,弓囊里放了七八支羽毛箭,木屋门从里到外紧锁着。
元宣踩着厚软的美人花,将手中的那支桃花静静放入弓囊,翩然离去。
元宣离去片刻后,圹埌拖着枯槁的身体出来,转眼,他就在门口瞥见了那一支桃花,他嘴角费力地勾起一点笑容,正当他准备去拿起桃花时,有乌漠来禀,“魔君,有动静了。”
圹埌听后,迅疾披上黑色斗篷,骑着亡魂飞去。
桃屋内,月色下,窗格前,有银砾酒醒,她知道今日还有事,控制了酒量,不过微醉,她迷离的目光带着泪光点点,不舍地深凝着沉睡的吉儿祥儿,两个小家伙正裹着被子深睡下。
银砾食指上穿着两块白玉吊坠,是她十几天日日夜夜雕琢而成,白玉双环平安扣,兄妹二人,一人一扣,合并便是双环。
银砾小心翼翼为他们戴上,为二人拢了拢被子,她侧立一头,偏头最后深盯兄妹二人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知道,该走了。
她带着决绝的目光,依依不舍离开小家伙的床榻,她细心地关上门,坚定往陵景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