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初建,诸事从简……”桑父朝季玄子一捐,“有劳祝师大人。”
季玄子从怀中摸出一根祭香,桑父去路边捧了些土放在辕门的中间,季玄子燃了祭香。在辕门前盘膝坐下,拢了拢面前土堆,将祭香插好。然后双手相托口中念念有词。
熊曦伸着个脑袋望大场里看,他很是奇怪,军营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名武士在来回走动。一会儿祭香燃尽,季玄子起身道:“诸神在上,必受佑护。”
桑父躬身谢了。两名武士抬了一架长梯架在横木上,西伯笑嘻嘻道:“有劳君上……”
夏禹走到木梯前,朝上望了望,猛然想起典正的一句话:桃园练兵必会让诸侯们猜忌,君上要谨慎行事……。僖晏手里拿着个小木槌正欲递给夏禹,却被夏禹抬手一挡。“是僖晏大人率人建了这个军营,我看还是应该由僖晏大人亲自来办……”
僖晏急道:“这如何可以……”
夏禹态度坚决,“僖晏大人不必推辞。”
伯益想了想道:“僖晏大人,君上并非谦让,这‘桃园军营’的牌子还是大人……”伯益听闻夏禹恐高,他也是好意……。
桑父见状也只好朝僖晏一捐,僖晏无奈,从夏禹手中接过铜牌几步上到横梁前,将铜牌放入嵌槽,又用小木槌敲打了几下,然后扭头笑着看着众人……。
伯益对桑父道:“如何让武士来守辕门?”
桑父道:“军营里没有武士,只有士卒……”伯益哦了声……。
待僖晏从木梯上下来,桑父将随来的两名武士介绍给众人。留着短须的年青人叫姚栎,是位子爵,身着牛皮胸甲的中年人叫妫樵,是流落阳城的无主武士,两人现在是桑父的助手。
姚栎和妫樵与众人见过礼,到了大场上,夏禹道:“这人都去了那里,怎的静悄悄。”桑父道:“士卒早起,从军营到河东来回三十余里小跑……”说着看看熊曦,“熊曦大人很有见地,训练士卒首先就要强壮体魄、增加耐力……”
熊曦笑了,“多谢先生夸奖。”
桑父道:“晌午用过饭后,都去歇息一个时辰,然后整队操练队形,现在士卒们都在屋中睡觉,凡不遵令者军杖二十。”
皋陶道:“桑父先生一入军营,就让匠人用硬木做了两个打屁股的大板子,就这几日,挨过板子的也有几十人。”
僖晏没有拆除坍塌的家庙,他留下了后墙,又从河东工地拉来一些边角石料将地面垫高,修了木梯,就成了一个很有气势的阅兵台。桑父的木屋就在近旁,也是前堂后寝的格局,只是宽大一些。
许婉如在门前迎候夏禹一行,见过礼说了几句客气话,就拉着蚕儿去了阅兵台后面的匠营,那里铸剑、戟的,染布的、做衣的很热闹……。
季玄子和僖晏没有进屋,两人在屋前说了会话,也去了匠营。
前堂正中是一个宽大的高几,两边都摆有坐榻。桑父将夏禹让到上首坐了,他和伯益坐在两端,余人便去榻上坐了……。
桑父道:“今日请君上和各位大人来,是议军制、军规和其它要事……”
伯益道:“这里也无人晓得如何练兵,桑父先生请直言。”
夏禹点头。
桑父道:“先说军制,十人一队,设什长,百人为一方阵,设百夫长,十个方阵为一师,设千夫长,这都是胡人的军制,暂时先借来一用。另外军营设监军一名,礼仪军士若干,责在严肃军纪。来军营的士卒大都不识字,什长由士卒中读过书的或是有能力的人担任,百夫长和千夫长则须有武士担任……”
夏禹道:“如何用人是先生的事。”
桑父道:“军服色泽为土黄色,以土为色,意在守护中土。礼号是‘守护中土,荣耀大殿’……”
后稷道:“桑父先生这是把赤衣护卫的口号搬来了。”
桑父一笑。夏禹看了看众人,见都点头,便道:“准了!”
桑父道:“军规和皋陶大人议了几十条,士卒们大都不识字,准备让匠人刻在木匾上,悬于各饭堂前,由值更军士每日唱诵……”
夏禹道:“军规就不必细说了,军营初建,很多事未必想的周全,将来有了成文,可收入典策。”
桑父道:“但有一事尚需允准,军营重地,除了皋陶大人和持戟赤衣护卫可直入外,余者皆不可擅入营门,需值更军士通传,得令方可进入。”
熊曦瞪着眼睛,“君上也不能吗?”
桑父点头,“不能!”
夏禹沉思片刻,已明其理,“就依你所请。”
伯益见桑父看着他,抬手道:“先生不用多言,拨你细麻白布、粗麻白布各一千匹,每匹十丈。府库有积年存下来的大量牛皮,我让库吏核查一下,需要多少先生可直接告诉库吏。在给你调拨一百车火炭,眼下就这些。”子佩走时告诉伯益,既然练兵一事看不清楚也挡不住,不如积极参与。
桑父起身一躬,“多谢伯益大人。”
夏禹道:“姞杞大人说他征召了一千精壮,已经在路上。荆山候是不赞成练兵这事的,但他常常会跟在防风大人的后面,估计也不会少于八百人。子佩先生回商水了,也能带些人来。还有些诸侯在观望……”夏禹顿了顿,“桑父,你就安心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