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台是苍陵王宫九宫之一,位于“海内归一殿”西侧,与翰海阁同属一方,形成台阁一水一土,相生相合。华阳台北方是燕子台、星海阁,以大殿中轴为准,与章露台、冰海阁遥遥相对。此台是王妃巴清的寝宫,所辖殿宇约有数十间,最高的宫殿是暖香殿,正是墨白与巴清休息的寝殿。
在海内归一殿举办大婚后,墨白便与两位王妃同住华阳台,不以专宠使后宫不安。初为人夫,自然有些羞涩,但是作为一国之主,墨白很快找回君主之威:在宫女与侍卫面前,他始终摆出一副冷峻的模样。
天光刚蒙蒙亮时,墨白已起了身。
暖香殿分为内外殿,其间有宫门掩闭,总管赵皋值守于外殿,夜间收到奏章后,便依照轻重缓急,一一摆放在王桌上。墨白披着一身锦缎王服,搭着一条墨狐皮斗篷。他轻轻地掩好内殿大门,慢慢地走到外殿王桌前。
“大王起得好早啊!”赵皋早已候着,手中端着一杯醒脑的香茶,正冒着热汽。
“嗯。”墨白喝了香茶,开始批阅新送至的奏章。
所有的奏章行文之中,多有溢美赞扬之辞,墨白一边批阅,一边有些陶醉其中。
泰平平定了烈马部与悍马部,计划冬节前占领响马部的响水湖畔,在墨芝高原推广农耕生产方式,为苍陵建立后方储备基地。周薇送来贺礼,祝自己迎娶王妃,以及改王都名称为逐鹿。银夏帝国与廊中地区依旧混乱,各方势力相争不断,为苍陵崛起于西北创造了条件。
奏章很快处理完毕。墨白放下手中的毛笔,回想起待在平明的日子:墨老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成一国之君吧!思及于此,墨白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大王何事开心?”
不知何时,王妃巴清已站到了墨白的身边。巴清圆圆的脸蛋,白净而透着红润,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子,嘴巴不小非常饱满。她穿着红色锦袍,外面披着白狐皮裘,脸上露出少妇娇羞的笑容,正痴痴地望着墨白。
“我得王妻贤内助,当然喜不自胜,所以乐了起来。”墨白笑道。
墨白所说并非假话,巴清入宫后确是了得,治理宫中事务有条不紊,与其年龄颇不相当。
泰平提出解放奴隶新政前,巴清便已给家族奴隶自由之身,命他们开垦巴氏在西望岭一带的田地,给予王政大力支持。
不仅如此,巴清早与响马部联系,经营外族特产,收益着实不小,还取得邓马河谷和玉娇河谷通关权。知道泰平将要远征,巴清主动将通关权归政于王国,更可看出她实属不凡。
“大王,我已命人为你备了参汤,想来这个时辰正好入味,不如你喝一碗后,再处理朝政吧!”
“今日奏章不多,朝会亦小,倒有不少余时可陪王妃。”
“巴清知道大王志向,不会贪恋床第之欢,恐怕今日有别的安排吧!”巴清微笑道。
“你真是聪明绝顶。我久居王宫,不知民间疾苦如何,怎么能做好一国之主呢?我今日启程到秦山去,巡视逐鹿周围的民生情况。”
“赵皋,大王出宫后你要小心伺候,千万别出了岔子。”
“下臣一定尽心侍候好大王。”赵皋答道。
“你入宫多日,乘着本王出巡,不如回家探望一番吧!”
“既然大王有此恩旨,臣妾便去看一看,不过却非省亲,而是要为大王尽些心力。”
“哦!爱妃何意?”
“大王明知故问?臣妾入宫前掌管巴氏生意,买卖虽然做得不大,却与响马族首领有些交道。我听说泰平大良有意南下,占领响马部属地,若是外族闻风而降便好,倘若打起仗来,不免又要伤及诸多将士。”
“没想王妃深居宫中,竟然关心起国事来了,当真是爱屋及乌了。”
“其实我是担心有人非议,说臣妾曾与响马部往来,利用烈马河两大河谷垄断外族特产,离间臣妾与大王之情。”
“我倒是从未考虑过此事,爱妃是否多虑了?”
“大王宅心仁厚,臣妾感恩不已,但为了苍陵王国大业考虑,臣妾不得不有所举动。臣妾未与大王谈及此事前,已经与爹娘商议,巴氏荣为国王姻亲,已是巴氏大幸,故而除了族人所占土地外,所有买卖皆献于国库,算是为大王略尽绵薄之力。”
“爱妃能有此心,本王已经领情,捐献一事我看便作罢吧!”墨白望着巴清的大眼睛,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意。
巴清温柔体贴,又如此善解人意,当真是我的福气啊!墨白心中不免十分感慨,对巴清的感情中多了一份敬重之意。
“光是做这些臣妾还觉得不够呢!除了两大河谷献于王师,我会命人前往响马部,请其首领仁憎为族人考虑,不要妄图与大良王师对抗,尽早归顺大王治下,使苍陵与响马部再无战事芥蒂。”
“能得贤妃如此,墨白实是大幸。”墨白握着巴清软软的手,满是柔情地与她对望着。
吃罢早饭,墨白带着巴清、甄婷两位王妃,到西望台看望了“母亲”,说了一会儿话后,便请安退出了宫。赵皋早在宫外准备好车驾,另调了逐鹿一千守军随行。
逐鹿太守名叫吴跂,他本是廊中武国人,家境十分殷实。少年之时,他拜师归隐乡中的大学士里耳,熟读了史书典籍,尤其对于城建颇多研究。
吴跂知道宋奇擅长九宫之术,亲自为逐鹿新设大街与大路,便请宋奇出任监理。宋奇倒也没有推辞,经常四处巡查。
墨白虽知木燃、宋奇等人各有私心,但知他们均有治国之才,便也格外加以倚重。当然,墨白倚重两人还有一个目的:制衡泰平。
对于泰平为人,墨白其实是非常信任的,但他深知人心叵测。泰平招募的文臣武将会不会怂恿他呢?其他王国之君会不会与他暗合?尤其是天后周薇十分看重泰平,这让墨白心中颇为不满。
两个变天者如果联起手来,那可是着实可怕的。墨白暗自想道。他坐在车驾中,挑起窗帘向外望去。
眼下正是深秋时节,逐鹿城内依旧十分繁华。王宫门前是春秋大街,店铺林立,人流如织,喧闹之声此起彼伏。看着各地客商云集逐鹿,墨白心下颇为得意。
随着苍陵政局越来越稳定,逐鹿活力大大提升,各地客商纷纷至此,加之大量流民涌入,逐鹿人口已经破三十万。
正是考虑到这一情况,泰平在出征烈马部前,提议在王都内广建民居,容纳各地百姓迁入,为苍陵强盛筑牢基础。眼下,吴跂组织起外来流民,依照宋奇所定规划,在逐鹿开掘了多条新路,并将之前地下管网相连拓宽,再开掘通渠与四城大水泽连接,建立了用以饮用与去污的两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