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悲喜摆了摆手。
“我与段兄相比可差得远了。去年金亭王北上昭阳,意欲借机介入帝国事务,提升金亭在大陆的地位。多亏段兄为大督献计,派人在昭阳协助郎玄,提供了极其罕有的金亭黄火药,才一举除掉了缇纣,令金亭大受其损,实在是智计多变,吴某大大不及。”
“这些年来,铜古虽然臣服银夏帝国,但朝贡不及其他各大王国,铜斧团鲜少参与中土各邦混战,早就有被帝国忽视的趋势。铜古没有采诗府般覆盖大陆的信息网,只得依靠铜斧团资助的各地商铺,多年来已耗掉了不少钱币,也该为大督和铜古做些事了。”段殊同说道。
“段先生所说极是,幸亏昭阳铜人铺古老四机变,拼着这个多年经营的暗点被拔除,与关凌手下搭上关系,才将缇纣限制于帝都。”
“如果金亭不是报着争霸之心,铜古何必要费尽心力加以扼制?铜古所惧怕的是金亭在帝国扬威,若再助缇谧登上帝位,难保不西进越过福江,对铜古发动战争,缇纣有了帝国强援,铜古绝不可能是其敌手。”吴悲喜说道。
“在下早就劝过大督,该向大王建言强邦,力争上游,成为亚夏大陆各国之主。帝国称霸不过一个世纪,焉知下个世纪不是铜古为尊?”段殊同轻声说道。
“我知道两位先生心性,希望铜古不居于人后,可惜铜古地处南疆,除了铜矿资源极为丰富外,难以调动更多的战争资源。称霸之战非是一朝一夕,会耗费国内太多的财力、兵力和物力,眼下绝不是铜古可想的事,更何况铜古没有变天者加持啊!”
“在下知道大督勾吴不愿生灵涂炭,但眼下亚夏大陆已现乱象,想要明哲保身是做不到的,如果大督愿意治理国家,难道不就是最合适的变天者吗?”段殊同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紧盯着勾吴。
莫非他们想让我做逆天之事?勾吴不免心中一凛。
“段先生,这样的话不要再说了,勾吴对大王顾恒赤胆忠心,绝不会另有打算。”
“在下明白大督忠心,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国中重臣却不这样想。”段殊同微微一笑道。
“先生此言是何意呢?”
“顾恒得到美女闾施后,朝政废驰,横征暴敛,淫乐无度,已经引起朝臣非议。铜古王不思检点,竟有意立闾施之幼子为王储,这公然违背当年部落共国所制:顾氏王族继位之君,必须与三大部落后裔有血亲关联,否则国中贵族有权抗议。”
“改立储君是王国的国本大事,大王不会视为儿戏,段先生不要听民间传言。”勾吴嘴上虽然如此说,但心里知道这非是空穴来风。
“大督执掌铜古精锐铜斧团,有异心者纵然胆大,也不敢贸然向大督透露消息。据在下所知,陆雍大良支持王储,乃是坚决的拥护者,其门客私下甚至放言,大良将以陆氏一族保王储继位。大王之弟火种城主顾温蠢蠢欲动,声言若闾施之子继位,他便联合其他封城推翻,自立为铜古新君。大尹章颇虽未表态,但火族一系表面中立,暗地里却有割据一方之心。铜古四氏部落同舟共济百年,如今却面临风雨飘摇之状况,所以在下才劝大督早作打算。”段殊同说道。
“我觉得段先生过虑了。”
“不瞒大督,我已派勾服和欧振羽离开大营,偷偷前往铜城和火种城,探听两城的消息,想来这两日便该带回消息来。”
三人正在说着,小岗下走上四个人来。这几人头发略呈红色,肤色则为古铜,均是铜古常见的圆脸小眼,上身穿着兽皮外套,里面是单层的革衣。为首一人体格强壮,腰间配着一柄长剑,一眼便知是铜古剑术高手。他身后三人高矮胖瘦不同,好像是常年在外经商的买卖人,腰间皆带着兵刃。
“属下欧振羽参见大督,吴先生、段先生好!”为首的壮汉走入八角亭,单膝跪地向勾吴一拜。
欧振羽是铸剑高手,是铸剑圣士欧冶的后人。欧冶一生名徒不少,其中以干氏、霸氏、烛氏和莫氏最为有名,相对而言,欧氏后人铸剑水平反而不及。
“段先生说你前往火种城,如今当地情况如何?”
“前几日,顾温离开火种城,前往火龙川北的猎火族领地,与其部落首领聂利会面,据说是请其部落悍勇兵将加入火种守军,似乎是在为争夺王位做准备。”
“不知道铜古王顾恒收到这个消息做何想法,会不会派大督分兵前往火种监视?”
“火龙川北的异族颇多,常有野人闯入火种境内搔扰,顾温此举曾向大王提起,段先生莫要过多思虑。欧振羽此行还听说些什么?”
“去年金亭王缇纣去昭阳时,我率部下曾到了昭阳城,命古老四与关凌手下接触,利用铜人铺中的金亭黄火药对付缇纣,他不负所托但也连累铜人铺关闭。经过半年筹备,属下已在昭阳开了间武馆,铜斧团中多位高手已经前往坐馆,现下结交了不少帝都武学之士,还与扶垚爵爷交了朋友。”
“听说这位扶爵爷丢了皇城供应,如今只是在帝都游手好闲,他对铜古能有何益处?”
“大督有所不知,扶垚颇不简单。他在帝都东城散财行义,救济盘桓于昭阳的落迫黑子、白子,暗中与苍陵王国有所往来,显然心中有所打算。他的小舅子鞠垣是军部总兵,如今驻守在瀚泉城下,若能为铜古所用,可了解血驼部的动态,对大督实在益处多多。扶垚还与容若关系不凡,古老四说可以借此掌握各国隐密,属下觉得不错,便准他与扶爵来往。”
“既然如此,你等小心行事便好。”
“古老四飞鸽传书给属下,帝国军部大臣辛晗正在调兵,并在昭阳城东日夜操练,我想不日大军就将挥师南下。”
“帝国这一仗是早晚必打,原是在意料之中。现下蛮戎情况如何?”勾吴问道。
“蛮戎细作已传来消息,蛮戎王不知为何病重,其长子已经监国,意欲开疆拓土称霸于西南。”
“这对铜古来说倒是好事,大王可派人前往蛮戎王都百象示好,极力支持蛮戎长王子对朵、花等国用强,免除铜古西境之患。”吴悲喜说道。
几个人正在交谈,西北方向飞来一只鸽子,在小岗上方飞旋转了片刻,便落到竹林中的信鸽房。
勾吴知道这是军中信鸽,却不知道消息是好是坏,正心下思量之时,见一名鸽奴飞跑而来。那小鸽奴来到八角亭下,段殊同站起身走出亭子,接过小鸽奴递来的信。段殊同展开短信,脸上神色立变,勾吴便知出了大事。
“启禀大督,大王顾恒在安阳渡口与辛伯偷偷会面,没想到被人刺死在官驿之中,闾施则不知所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