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秋去空留痕,无奈徒生别离恨。忘却此身非我有,便是人间至仙境。
扶垚等人疾行了一个时辰,刚刚过了酉时一刻,来到安阳主城城下。安阳城分为主辅两城,辅城建在安谷之内,主城控制渡口直通帝国境内的要道,乃是商贸云集所在。主城城郭实属不小,西城直入西侧安谷之内;东城则靠近下苍岭余脉。
远望层峦,山间苍翠,林木茂盛,犹胜盛夏。
安阳城内街巷纵横,店铺林立,行人往来不绝,竟有一派繁华景象。巷路之间遍栽菊花,老人牵着孩童的手赏花,颇有一番祥和之态。这着实让几人大感意外,不由得赞叹起来。
“据说,安阳人口高峰之时,城中百姓超过二十万,繁华热闹异常,竟与京师等大城呆媲美。”扶垚说道。
“霍英听说,高谦控制商埠渡税与城中商税,厘定多少均由其定夺,可见其财富之巨了。难得的是,高谦治下的安阳如此繁华,似乎未受帝国变局的影响。”
“你们看,安阳城的菊花仍开得热闹,无愧于世人称作‘菊都’啊!”向晚指着那些菊花说道。
“是啊!安阳共有四条主街,均种了许多菊花,颜色多为黄色,间或有白色、紫色与红色的,确实与众不同。”扶垚说道。
“这完全得益于威国锄溪葬花镇的陶明大士啊!”向晚说道。
“所以,一人可荣兴一城,亦可荣兴一国啊!”扶垚颇有深意地说道。
四人未住容家客栈,选择与安阳城主府邸同街的官驿住下。
未至官驿,扶垚远远地看到,官驿门前两侧栽种树木和黄菊,更有数十根拴马桩,桩上拴了四十余匹战马。
到了近前,扶垚发现,战马鞍韂纹饰精致,显然是精锐之师的坐骑。官驿门口站着小吏,满面堆笑地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赶快入馆休息,我给各位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席。”
“这些军马是何人的?”容若问道。
“小人只管收银,哪管是什么军爷骑来的马呀!”小吏嘻嘻哈哈地说,引着众人往里走。
“你给我们安排个僻静的院子吧!”扶垚说道。
“嘿嘿,大爷说巧了,主院被人包了下来,其他三个偏院均住了人,只有东首黄菊院无人住,刚好可安排几位大爷。”
“何人出手如此阔绰?”扶垚与容若对视了一眼,均觉得蹊跷。
进入官驿,一座巨大石墙屏风挡住了路。屏风上绘着一朵硕大黄菊,显得极其富贵美丽。
“官驿前身曾是安阳首富之宅,因得罪了权臣,被没入安阳城库。这宅子分为一主四偏,平日多是富商居住,实是有名得紧呢!”
小吏一边说,一边带着众人向东而行。穿过靠东的小月亮洞门后,便见到一大丛竹林。竹林后隐约可见一个院落,那便是东首偏院的所在了。
院门门眉有个小匾,上面写着“菊有黄华”四个字。院门虚掩,轻轻推开之后,扑鼻而来一股香气。小院有十几间房子,环绕着一个大花圃。花辅里面种了不少黄菊,饱满,气度不凡,确有黄华之盛。
正房中悬挂着几幅字画,均以菊花为是题,功力不见得多么高明,但却颇合此院主旨。伙计送来了菊花茶,四人坐下来喝茶。不一会儿,打听消息的随从回来了。
“几位老爷,包下正院的不知是何许人,但我打听到,另外三个偏院住下的人,却是威雉城的骑兵精锐。”
“你怎么知道是威雉城的骑兵?”扶垚问道。
“把守正院大门的士兵穿着长靴,棉花旗纹清晰开见,所以小的断定是威雉骑兵。”
“你下去吧!”
随从退出去后,容若看了看扶垚。扶垚捻着胡须,低头沉思片刻。
“辛晗不可能抽身南下;辛越兼管锦孜、威雉,需要震慑日益猖狂的蓝眉军,也不会贸然离开。我看或许是辛伯亲来安阳呢!”扶垚说道。
“我父亲担心安阳落入邹严之手,才派我前来与高谦会面,辛伯亲自出马却是何故呢!”容若说道。
“辛伯与高谦之父关系甚好,此番来见高谦必有重要的使命。”
“辛伯对未入长老院耿耿于怀。如今,辛晗当上了军部大臣,辛伯可谓是一时风头无两了,他会替谁担负使命呢?”霍英问道。
“采诗府没有听到任何消息?”扶垚问道。
“容若说过,人心难测。据说,辛伯正在昭阳招揽人才,似乎是为充实辛氏快骑军。难道辛伯想对付蒲、苣,帮助辛氏夺取两国疆土,自立为上苍岭西之主?”
“我怕的是,他与血驼部有往来,与天后周薇暗中通好,将来会对瀚泉边境长城不利。”扶垚说道。
“扶兄恐怕心中更愿辛家在蒲、苣两国生乱吧!”容若微笑道。
“无论如何,扶垚希望有朝一日,天下皆如卧龙谷,成为人间仙境。”
“若如扶兄所说,辛伯就是想要另辟蹊径,与北方游牧族合作,抢夺霍家的牛、马、羊贩卖之利。不过,我听说霍铭与血驼部已互通商旅,周薇似乎没有与辛伯合作的意思啊!”霍英说道。
“咱们不用瞎猜,等天色大黑下来,我派山鬼出去打探一下。”扶垚端起茶杯说道。
“嗯。山鬼身法轻捷敏锐,别人不易发现他的踪迹。如此甚好。”容若点头道。
这时,馆驿伙计端来饭菜,大家吃得索然无味。饭毕,大家各回到房间休息去了。休息了片刻,扶垚觉得无聊,信步走出了房间。
夏江北岸的秋天令人产生一种哀伤的情绪,慢慢地弥漫到晚景的薄薄轻雾中,使得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愁绪。空中的飞鸟也受愁绪影响,有些慵懒地飞入林中,或是立在官驿的起脊飞檐上,发出一声声略显停滞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