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说过就过了,有些人说散就散了。
真心到底是为自己,还是为了别人呢?
“沧澜,我前几日才发现,你房里竟然还藏着两只兔子灯。一模一样的。”
——还不是你喜欢这种无聊的东西。
“嗯,无聊你还买,还买两个?”
——还不是你……算了,懒得和你吵。
沧澜,我总以为人足够强大,便生而无所谓。
无所谓和无畏,终究不同。
当我以为自己足够强大的时候,面对你,还是会痛彻心髓。
“沧澜,那日你忘了寄给我的信,我收到了。”
——哦,提这个干什么。
“你当年跟我说的话,我听到了。”
——嗯。
也许故事到这里,我已经想不明白,我最初是想要什么。
也许是爱,也许是恨,允许只是习惯了爱恨。
当年写在心中的,奉为圭臬的信条,早已不是我坚持的目标了吧。
“沧澜,在越国,男子为女子挽发,有什么特殊寓意吗?”
——有,同心髻,代表永结同心啊。
“那女子为男子篦发呢?”
——代表从头到尾,有始有终。
可惜,当年头上的红线,终究是系不住指尖滑落的长发。
你许我永结同心,而我却终究不能与你有始有终。
那些记录在纸张上的文字,记载着,那时重逢,再见无话。
“沧澜,当年你跟我打赌,三月为期,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打赌当然是要赢啊。
“就没别的含义吗?”
——你猜呢?
爱与恨纠缠不休,真与假刀斩不断。
这一场爱恨尘埃落定,就像一道伤口,混合着鲜血,疼痛中绽放生花。
却有一瞬枯萎,零落成一地化作飞灰的芳华。
“沧澜,终于可以不跟你纠缠牵绊了,你开心了吗?”
——开心了吗。
“可是不跟你纠缠,我就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呵呵,傻瓜……
那年月下,月色无暇。
年少轻狂,总是肆无忌挂。
也许那一年,我们选择另一条路的话,是不是结果也会不同呢?
“沧澜,这一生,你可有骗过我?”
——有,我骗过你很多次,说都说不完,怎么办。
“你——!算了,懒得跟你计较。”
——我宁愿,可以骗你一辈子啊。
有些谎言说得多了变成了真的,有些真话却伪装成了慌话。
能否再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把我们的遗憾补偿一下。
可是在你眼里,是不是,这一切都可以做罢了?
“沧澜,你说,感情这个东西,是相互的吗?”
——嗯,当然。
“那么,我想你的时候,你能感觉到吗?”
——你现在就在想我啊。
窗边的烛火摇曳,一切都如同痴梦一场,分不清真与假。
也许这都是假的,一觉天亮。
我们还可以共执画笔,抚琴谱曲,爱恨无需作答。
“沧澜……”
——我在。
“别走,好吗?”
——唉。
你曾说,自己赌上了半辈子,只为了讨一句输赢对错。
事到结局,我们有谁真的赢了吗?
那你有没有后悔过啊?
——惊鸿。
“嗯。”
——这一次,真的,再见了……
“……”
月下清风,流水随落花。
再不见,陌上公子蓝衣无暇。
直到你真的走了,才明白,曾经的真心,再也找不回了。
“沧澜,你一定要记得,下辈子,托生一副好皮相,能让我在万千人群之中,一眼就看上你。收起你的浪骚窈窕,一生一世只一双人,这是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还有,早点,找到我。别让我在人海之中找了那么久,每一个都不是你。这一生已经很累了,我不想下辈子,还找不到对的人。沧澜,我……我想你了。”
……
离开千寻山庄,熙川火速书信,放飞信鸽。
当天晚上,沧澜已死的消息便传到了越国睿亲王府。
此时的慕容浩已经化作自己原本的模样去了凌国,只留下临渊一个人坐守睿亲王府。
临渊第一时间便将书信打包邮寄给了凌国九云都一份,散了众人,独自一人坐在门槛上。
迎着如水的月光,抬手抓着自己的头发,陷入了矛盾。
信中熙川询问,是否要把沧澜的遗体做成傀儡,这样就能永远陪在夜小四身边了。
但临渊知道,夜小四一定不想这样。
这两个人相爱相杀相虐的,留着他,到底是在扎谁的心?
而对于沧澜那么自我的人来说,他选择离去,就一定决心了结一切了。
真把他做成傀儡,那岂不是……
“哎呀……”
临渊撕扯着自己的头发,陷入了纠结。
他死了,他赢了。
他终于死了,他也终于赢了。
但是。
怎么能让他赢得这么轻松。
突然站起身,看着外面明亮的月色,一咬牙一跺脚:
“算了,尽人事听天命。”
说完,一闪身,一道金色的龙影消失不见。
……
另一边,凌国九云都,湖心殿。
年轻的帝王慕容浩,正在优雅地在侍女们的服侍下,吃着饭。
“最近,咱们宫里可有什么异常情况?”
一边吃着面前煎得金黄的鸡蛋豆腐,一边状似无意地寻问。
身旁,为慕容浩布菜的伴月恭敬地回话说道:
“回陛下,前几日娘娘顶着金发陛下的容貌回来过,还吩咐要把政务奏折都给她拿过去。但是处理了几件政务之后,又匆忙走了。”
听到伴月这么说,慕容浩弯了弯唇角,夜小四是吧。
是不是也对凌国这政务头疼异常?
那就对了。
心里突然一阵暗爽,唇角溢出一丝微笑。
一旁,涵月凑了过来,歪着脑袋,笑着说道:
“娘娘还以为我们认不出来呢,哪知啊,咱们可是不会认错人的。”
说完,身边的侍女们都集体捂着嘴笑了起来。
慕容浩微笑着,点了点头,吩咐道:
“娘娘若是回来,你们不可怠慢,一切皆如同朕一样。”
“是。”
侍女们退后一步,规矩行礼。
就在这时,绮月神色匆忙地快步走了进来,看到慕容浩正与侍女们欢笑着,神色犹疑,退到了一旁。
慕容浩一抬眼,正了正脸色,轻声问道:
“何事?”
绮月连忙托起从鸽子爪上解下来的小银筒,恭敬行礼回道:
“回陛下,是越国睿亲王府的书信。”
“嗯?”
慕容浩皱了皱眉头,怎么刚走就有书信。
这倒不像是临渊能干出来的事……
然而,却突然想到,临走之前熙川带回来的信,脸色大变,撂下筷子赫然站起身,大喝一声:
“快拿来!”
绮月不敢耽搁,连忙上前,将信筒托在掌心承给慕容浩。
慕容浩拿起信筒抖出信纸,快速看了上去,只是寥寥几字:
“去迟一步,人已去。见到大哥,大哥悲痛,已离去,不知去向。破军留书。”
慕容浩“噗通”一声,瘫坐在了椅子上,脸色瞬间惨白,咬紧牙关,狠狠将信纸在掌心攥成一团。
不妙。
沧澜已死无需挂念,但是夜小四在悲痛之下会不会激起晟兮的恨意啊?
她要是压不住自己的恨意,那麻烦可就大了。
仔细思考了片刻,慕容浩再无心吃饭了,挥了挥手示意侍女们将饭菜都撤了。
自己则是看着明月当空的夜色,皱起眉头,仔细计划。
突然想到了一个人,身影一闪,一道凤凰光影,消失不见。
……
夜色之下的浔州城,沿街的商贩们纷纷点起了自己的小灯,将整条街装点成一条金龙一般。
街道上的游客们,熙熙攘攘地在街道上来来往往。
就在这热闹的街市一角,一个僻静的小茶摊上一头紫发的女子安静地坐在角落里,闭着一双眼睛。
任由着清冷的秋风吹拂着她散开的紫色长发。
黑衣黑发的洛月正在热闹的街道上被人挤来挤去,但目标坚定地向着紫发女子夜小四所在的位置移动。
“主子!”
洛月一声清脆的惊呼,终于冲到了夜小四的面前。
夜小四迷茫地抬起头,双眼已然一片血红,在她的额头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鲜红的凤尾纹样的印记。
洛月一愣,随即立刻坐到了夜小四身边,按上夜小四的后心,便将自己的法力注入夜小四的体内。
引着自己的法力在她体内运转了一个周天,方才收了自己的手。
再看,夜小四额前的血色印记,已然消失不见。
这才松了口气,伏在了桌子上。
夜小四看着洛月额头上沁出的颗颗汗珠,叹了口气,沉沉地低声说道:
“多谢你了。”
洛月摇了摇头,拎起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和夜小四各斟了一碗茶,将其中一碗放到了夜小四面前。
自己则是拿起另一碗,轻轻饮了一口。
这才侧头看着身边热闹的街市,趴在桌边,脸上溢出一丝顽皮的神色,看着夜小四轻笑一声:
“说好的让我去越国京城等你的,谁知,竟然被你急着招来这里。”
抬手,自然地将夜小四鬓边的一缕紫发缕到了肩头,笑着说道:
“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的,第一次跑这么急,竟然还是为了救你。”
夜小四沉沉呼出一口气,摇了摇头,苦涩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