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了,她果然变了。’于辰逸见到京云的第一感觉,心中滋味,难以言表。
京云上前几步,飘飘然下拜施礼。“于大人,好久不见,这厢有礼了。”
于辰逸一声苦笑,收回神来。还礼道:“云儿妹妹,这般说话是故意嘲笑我呢!”
京云垂着眸子,嘴角却是轻勾,只应两字。“岂敢!”
夜冥上前施礼。“京小姐,多年未见。”
京云抬眸一见,也还了礼。“夜冥大哥,多年未见,一向可好?”
“好,好。”夜冥应两声,原本应该客套地反问一句。“京小姐一向可好?”
可又硬生生地忍下了,因为知道这几年对于京云而言,真的谈不上什么“好”字。
“两位请坐!”京云作请。
见他们坐下了,心烛恰到好处地送上香茶来,然后笑笑看向两位客人,这才转身离去。
于辰逸这时才开口道:“这大半年,我都在京外办事,回京后,听杜凌菲说起你的事。还听说,你这些日子婚期将至,作为多年的故友,想来看看你,并为你送上贺礼,望能笑纳。”
夜冥起身,将礼单双手奉上。
京云接了,打开略看了几眼,礼物丰厚,于辰逸也是用了心。“多谢于大人了。”
于辰逸却是一笑。“我唤你云儿妹妹,你却一口一个于大人的唤我,好似并不匹配,太过了见外。”
京云轻笑。“那自此后我换你于大哥如何?”
“好,极好。能得云儿妹妹如此相称,也是我人生一大幸事。” 于辰逸言到此处,眉头处微不可察地一皱。
京云抬起眸子看向于辰逸。见他表情郑重,这才莞尔一笑。
于辰逸顺下眸子,这才又悠然出口。“许多年过去,不经回首,感觉当年很多事是多余做的,可也就是因为这些多余,这些坎坷,才让我们看清了许多的事,许多的人。在经历了那时那景之后,才会有日后慢慢地成长。这大概就是人生吧!”
京云微一笑,轻点头,于辰逸的说法自己也是认同的。
人生中许多的事情,是因为自己多余的选择而改变了一些事情的发展,造成日后的后悔事。
可就是因为这一次一次的后悔事,造就了一个人的人生经历,一页一页地书写了此人的一生。
也就是因为这一页一页的书写填补,让人生变得虽坎坷却又丰富多彩。
也许,最终的结果也不一定是好的,但是经历了就是人生,就是成长,就是一种丰富多彩。
“当初,我极力的承接下去苏州的城隍庙祭祀,只是因为从杜凌菲那里听说你与金文峰想要去江苏,却没有一个理由。”于辰逸说及此事时,表面上波澜不惊,平淡无奇,可是,心里还是偷偷地跳得有些急。
京云猜测到了一些,可是,当于辰逸当面谈及此事时,心里还是有些波动。
于辰逸的目光转向京云,顿了顿,似乎想要将勇气再上推一格,蓄势待发之后才勇敢地说出来。“当初,于晓萱的及笄礼上,让我认识了你。你是那么的出彩,即使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也是艳压群芳。虽然,于晓萱的及笄礼上,她是主角,她也为此做过了许多的准备。可是,她邀请你出现的决定就是最大的错误。”
京云只是淡淡地呼了口气,心下念。‘如果换到如今,我还会应她的邀约去参加她的及笄礼吗?不会。
所以说,当初还是争强好胜的性子,明明知道她邀请我和文峰去的目的,还是迎难而上。
是对自己太过的自信吗?是吧!不服输的性子,最后给了我们什么样的结局呢?
恨意在一点一点滋生,最终还是害了许多人的性命。
我侥幸活下来,也是受了莫大的教训,痛苦里挣扎了这么多年,比死好些吗?
好些吧!至少受了教训之后,人安稳下来了,不再那么的锋芒毕露,争强好胜,争强好胜,引来的必然是战意凶猛。’
于辰逸目光望向远方,回忆着那些过往,眼睛微眯。“那时候,你的处事果决,你的临危不乱,你的伶牙俐齿……所有的一切皆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姑娘。与院子里的这些小姐们不一样。她们从小所见的,所思所想的都是怎样去获得一个男人的心,怎么与身边的女人争抢这个男人,所有的心思都用在此里。”
京云听到此处,却是勉励一笑。“其实,我与她们有什么不同吗?当初应于晓萱的邀请去参加她所及笄礼,本身也是我的一种错误选择。”
与于辰逸的目光交接之时,又是淡然一笑。“你也知道我与文峰所经历的事,两年里,我们两个一直一直在与阻挡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力量对抗。可是,最终的结果呢?我们还是输了,输掉了彼此。”
眼中一阵酸涩,还是有一层水雾漫上来。“如今,我也是常在想。如果没有那些相遇,没有那些欲望,不要做那些多余的事,我们的苦痛会少好多。可是,人生没有后悔药,当初,是被那种欲望催着不停地向前。”
目光再次与于辰逸心疼的目光交织,再次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其实,你谈起以往的时候,我就明了了你当初选择去江苏的目的。还好 你看清楚了我,及时地退出了以后,你就不会因为我而受伤。”
于辰逸不再说什么,只是低下头惨然一笑,好一会儿收拾起心情,才又道:“ 一直到如今,我还是那种感觉,我是配不上你的,这一点我很清楚,所以,我才不得已只能退出的。”
抬起头,左右看了看,这才又徐徐道:“当我从杜凌菲那里听说你进了京,就要嫁给京城里最有名的落风医馆的馆长刘复明时,说实在的,我有好久没缓过神来。在我的感觉里,此世上,你唯一能嫁的人就是金文峰,其他的男人即使再优秀,也不一定是你能看上眼的。”
耳边传来京云的轻笑声。
于辰逸转回头仔细地看着她,见她抬起玉腕,轻掩着口,低垂着头,轻轻地笑。忽然就有一种感觉,京云真的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她了。
如今的她温婉,成熟,内敛,丝毫没有张扬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