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复明还是看向京云。“我知道你待小桃也是如此的,并未将她当个下人对待。”
京云轻摇头。“不一样,我们没有做到他们那样。虽然,我没有把小桃当其他下人那样对待,但是她还是伺候我为主。我记得她到府上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岁的年纪了。我也没有让她随着我一起学文练武,只是粗略地跟着我学了一些武术的基本功。也学了几个字,能看懂来往的书信而已。”
刘复明会意点头。“所以说,千杰真的是被特殊对待的。”
“所以,他的那份感念之心更重一些。”京云也应了一句。
“嗯!所以,他虽然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却依旧对以前的冷府念念不忘。12岁那年,雾隐山一行,三个小伙伴在山上出了事。大公子冷俊岩摔下山崖,当场身亡了。千杰也受了重伤,可是凝月呢,虽然保下了性命,却被判定为行煞的命格。他哥哥的死就是她此生行克的第一人。”
京云心下一惊,不由得还是问出了一句。“真的有这种事吗?”
看着京云紧皱起的眉头,刘复明轻摇了摇头。“听说,当初,俊岩死后,还在坟场里闹过一阵。直到见到了妹妹和母亲之后,才流下血泪化灰而去,实在的可怜。”
京云垂下眸子,一只手轻轻地握起,低声念。“原来世上真的有这种事。”
刘复明见她如此模样,也是问:“莫不是,云儿以前也遇过类似的事情?”
京云稍微想了想才回答。“我以前其实也遇到了一些说不明白的事。临城州府的蓝色幽火,还有素心的易容术,情蜘,更有大国师判定的八字不合。虽然,这些东西都是恍惚的,不可确定的,却也是超出常人认知的。”
听京云一口气说出许多的奇怪事情,刘复明的心中也是惊了惊。“我虽然也没有遇到过什么特殊的事情,可也见过千杰发病,知道他身上的这个病,绝不是平常的病。”
“那你感觉是什么呢?”京云以前听刘复明说过千杰的这个病的来历,当时没在意,如今再次谈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不得不详细地问一问。
“在我感觉——”刘复明还是稍一沉吟回答道:“我猜想是用什么东西入了千杰的心窍。在他发病的时候诊断也是有些奇怪之处,却不是脏器的病,我真的说不上来。”
京云叹一声,只好道:“你继续说下去。”
刘复明怔了怔,收回心神,继续说下去。“千杰如今的心结是在凝月身上。据他说,当时他摔下悬崖的时候,就没了心智,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冷府了。他也不知道路途遥远是怎么回去的,只知道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就患了这个毛病,感觉胸膛里好似住了个什么东西,扒着他的胸口,要把他的胸口撕裂开一般,想要往外冲,这个时候他的力气也会大得厉害。”
京云倒吸一口冷气,想了想道:“你感没感觉有点像普通百姓们说的那种撞克,就是被什么妖魔鬼怪的上了身。”
刘复明点头,表示同意。“只是,我也说过了,我们去寻过道士法师,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说,还不是普通百姓们说的那种撞克。”
京云长叹口气,感觉身子都弯了弯,无形中有一种压力背上了自己的背。
刘复明看着她的模样,心中倒是生出一份欢喜来。看来京云真的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把千杰也当成了自己心爱的小徒弟。
从此时此刻起,千杰的苦也背负在她的身上,成了她的一份苦一般。
“你继续说下去啊!”京云的语调都变得沉重。
“千杰回到府上时,冷夫人因为儿子离世的事,受了打击,患了失心疯,冷烈也因为听那位度化儿子魂魄的道长所言,将行克的女儿凝月关在柴房里。千杰听到她的哭喊声,拖着病重的身子去看她。”
说到此处,刘复明不免又停下来,问了京云一个问题。“如果说,一个12岁的小姑娘,忽然遇到这样的事情,被家人抛弃,关进柴房里,永世不得出,她会怎么样?”
京云丝毫不假思索地回答。“她会发疯,她会哭喊,她会活不下去。”
刘复明一阵苦笑。“是啊!这就是逼着她去死。只是作为父母下不得手而已。我也听说患了失心疯的冷夫人,几次三番地想去掐死自己的女儿,用石头砸破她的头。也就是因为这样,冷烈才把她关进柴房里,至少自己失心疯的夫人无法再伤害曾经心爱的女儿。”
京云使劲地摇了摇头。“世上竟有这种事,这个小姑娘也的确可怜得很,她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千杰去看这样一个被父母关在柴房里的姑娘,其实就在寻找一种伤害。”刘复明说到此处。抬起头,目光看向上方,再次一叹。
“凝月原本是求千杰去与父亲说明白此事,放她出来的。可千杰在去求冷老爷的路上昏倒了,醒来时,他也没有忘记拽着冷老爷的袖子求他放过小姐。可惜,他不懂,他不懂冷老爷为什么要把凝月给关起来?要知道霓练的这个表哥,其实一直是爱女儿胜过爱儿子的。”
说到此处,又收回目光,微微地垂下了头,好似也被一种无形的东西压抑。“当俊岩死后,坟场大闹的时候,原本不信鬼神的冷家人不得不面对这些,不得不相信那位道长所言的女儿行克之命。既然,她的命已经定了,怎么可能再把她放出来。千杰再求又有什么用?”
“那千杰是被那位凝月小姐伤害了吗?”京云问。
刘复明语气沉重。“那个情形下,那样的一个12岁的小女孩需要发泄,结果只有千杰来到她的面前。其实接下来的事,大家都是可想而知的,千杰遭受了她的伤害,被她骂是骗子,让她去死。千杰应该是至今也对这句话耿耿于怀,几乎每次发病都是为了这件事。”
“其实,他耿耿于怀的不只是这句话,而是那位他看中的小姐如今的处境,他依旧在担心那位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