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老太太带上一家人离开,去了哥哥张阁老府中住下,独留下了含泪来送的京云。
握着她的手,老太太却是欢喜。“云儿啊!难得你们皆想得开了,我们也不催你们,你们慢慢地处着,如果感觉真的不行,那就来寻奶奶,我们回去。”
“嗯!”京云轻应。
老太太又看了看站在京云身边,一直未出声的刘复明,笑一声。“傻小子啊!其实我们云儿很好哄的,这些日子,就有劳你多照顾她些了。”
“是!老夫人,您放心好了,我会的!”刘复明应声,上前再行礼。
“呵呵!”老太太苦笑。“好吧!我们这些人,能做的皆是为了你们做到了极致,剩下的皆就看你们的了。”
言罢,也不再啰唆,吩咐着儿孙们上车,直去了哥哥家。
京云站在那里,眼中含泪,遥遥挥手。
老太太挑起车帘看着她,一眼的泪。
刘复明上前,也不作声,只是轻牵起京云的手。
京云一愣,转头看他。
他也不出声,只是遥遥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的泪收住,只剩下了笑。
以后的日子里,得了空,京云会帮刘复明照顾一下病人,再有了空,就与大家一起坐坐,说说话。
大家多是故意说着说着话,就各种理由起身离开了,独留下他们两个。
原本两个人坐在一处里,也没有话,有时候就是大眼瞪小眼,瞪得久了,就各自垂了头。
慢慢地,两人的话多了些,脸上的笑也多了些。
慢慢地,趁得了空,天也渐热了,两人便会约了晚上出去转转。也不远走,就是围着护城河转一转。
这一日,刘复明一手提了灯笼,一手轻牵着京云的手,又慢慢地在街上走。
京云轻声道:“复明,奶奶说,这两日就打算回蓬莱老家了。”
“噢?这两日吗?”刘复明停下来。
“是的,奶奶说这里热,她老人家受不了,还是愿意回去过夏,蓬莱比这里凉快得多。”京云又道。
“噢,也是。”刘复明应着。
京云站了一会儿,却未听刘复明再说什么,淡淡一笑,又要往前走。
被刘复明一拉,轻声问:“那你呢?你要跟着一起回去吗?”
京云站下,微微含笑,不知道灯笼光下,刘复明能不能看得清。
“怎么,你莫不是也嫌这里热了?”刘复明急问。
黑暗中依旧未应声。
“京小姐,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留下来?”黑暗里,刘复明轻轻地一声。
京云的嘴角处轻勾,暗暗偷笑,刘复明比当年的金文峰还羞怯些。
“京小姐?”未得到回应,刘复明声音里明显带了些急燥。
京云掩嘴轻笑,不想再让他着急,轻声道:“日后,唤我云儿吧!”
良久,只是轻轻一声笑。刘复明轻牵起她的手,慢慢地再向前行。
被他牵着手,走在黑暗里,只有脚下那一点儿光。可是,被他牵着手,心下却安稳了许多,京云含笑,一直随在他的身后。
轻牵着京云的手,走在前面的刘复明也是微微勾起了嘴角。
两日后,老太太欢喜喜左拉刘复明的手,右拉京云的手,含笑看着这个,再转头看看那个,不住地点头。“好,极相配的。”
“奶奶!”京云含羞一笑,轻掩口转头。
老太太更是笑了。“复明啊!云儿在这里就托付给你了。”
刘复明忙应声。“老夫人,您放心吧!”
“哎,这孩子!”老太太笑了,看了看京云又道:“得了空,好改口了。”
“呵呵,我明白。”刘复明笑低了头。
“哈哈,这孩子,怎么也这般的害羞啊!”老太太心中欢喜。
“来,多照顾她吧!”老太太将京云的手,轻轻地送到刘复明的手上,轻拍了拍,含泪看了看他们,转身上了车。
挑开车帘,又叮嘱。“云儿,一个人在这里,多保重。”
“好!奶奶,您放心吧!”京云含泪上前,轻握住奶奶的手,有些不舍得。
“好了,放手吧!云儿长大了,姑娘家,终是有这么一天的。”老太太轻放了手。
怕舍不得,不再看,狠心放下了车帘。催一声:“走吧!”
马车前行,爹娘哥哥与京云挥手道别,唯独老太太没有再露面。
京云挥手含泪,送了再送。
刘复明拉下她,轻道:“云儿,别送了,终有一别的。”
京云转过头,不停地流泪。
刘复明上前,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
怀中的人儿,一愣,良久,才是一声哭,也抱紧了刘复明。
刘复明的眼泪也没有忍住。
这一切,落风医馆的人皆看着,也不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替他们高兴。
受伤的一对人,终是慢慢地走到了一处。因为曾经爱过,才知道爱有多重,同样也是被爱伤过,才更珍惜了另一段情。
京云会些医术,留在医馆里,还真是一把手。又加上她会功夫,胆子大,倒比一些普通的坐堂大夫还出色。
闲下来的时候,也与刘复明学习一些医术。
看她好学,刘复明的几位师父们也愿意教教她。
京云是个伶俐的,很快在医术上也大有长进,令几位师父也是暗挑大指,明里暗里地表扬刘复明真是选了一个合适的夫人。
刘复明也是欢喜,时常感觉这真是上天赐下来的夫人。大概就是为了让自己和京云互相补偿心里的那一份缺失。
一日,刘复明约了京云,带上三个小徒弟,驾着马车去药堂里进些药材。
正在忙着挑选药材的时候,京云的身边有一个轻柔的声音问道:“你,你是京小姐。”
京云直起身子来,循声望去,站在面前的是一位漂亮的少妇。“你是包恩?”
那少妇轻笑。“是的,难得京小姐还记得我。”
京云的目光瞥向站在包恩身边的儒雅男子。
包恩忙给介绍。“这是我家老爷。”
京云一时没有明白,这个“我家老爷”的含义。
既可以是府上的老爷,也就是说包恩又到了人家府里做了丫头。
不过,看包恩的这个打扮不对,她的头发竖起,应该是已经嫁为人妇了。
那这个“我家老爷”就是指她的夫君。
这时,包恩也看到了转身过来的刘复明。
使劲地眨了眨眼睛,确定并不是金文峰之后,又转头看向京云问:“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