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军中无事但欢娱
上回说到，霍青饱经严寒之苦，终于练成绝顶武功，比武之时，任凭周平南如何挑衅，只是纹丝不动、冷眼而观；当周平南主动发起攻击之时，霍青出手，凌空而起、一刀斩下，仅仅一个回合，斩杀周平南。围观士兵们先是惊得鸦雀无声，随后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霍青威武！”
战鼓如雷，军旗招展，青龙大营训练场杀声震天；
左侧是进攻方的千人骑兵队，五方旗中青、赤两旗挥动、风展旗飞、愈加醒目；
骑手抓紧缰绳，拔出手弩，双腿一夹，战马迅疾冲出，马蹄蹬地，带起阵阵烟尘；
远远望去，一股巨大尘浪，带着劲风，从东、南两个方向，朝防守方将台冲去……
（注：五方旗，《宋史·礼志二十四》：“殿前都指挥使王超执五方旗以节进退，又于两阵中起候台相望，使人执旗如台上之数以相应。”）
右侧是进攻方的千人步兵队，战鼓擂响；
步兵左手起大盾，右手执长矛，弓弩手紧跟其后，缓缓前移，阵型中绝对沉默，没有人私语、喧闹；
鸟瞰，一股黑色人浪犹如潮水，慢慢从东、南两侧逼近防守方将台……
（注：《纪效新书》有云：“凡军中要紧的第一件，只是不许喧哗说话。凡欲动止进退，自有旗帜金鼓。若无令许说话，但开口者，都要着实重处。”）
防守方将台竖一根两丈多高的旗杆，杆顶飘扬一面大纛（dào），上书“车骑”二字，银钩铁画，雄厚苍劲。
（注，大纛，指古代军阵中的大旗。
《明史·许文歧传》：“射杀贼前锋一只虎，夺大纛而还。”）
马原坐镇将台，指挥一千步兵，抵御四面夹攻；
号角声起，千人队列为圆形大阵，前方立盾，弓弩手在前，引弩待发，长矛手执矛在后。
进攻部队志在突破守军阵型，擒获主帅马原；
擒贼先擒王，是两军交锋中常见战法。
（注：《尉缭子·兵令下》:“三军大战，若大将死而从吏五百人以上不能死敌者斩；大将左右近卒在陈中者皆斩；餘（yú，同“余”）士卒有军功者夺一级，无军功者戍三岁。”）
弓弩声响，进攻方骑兵部队纷纷扣动手弩；
一道箭雨袭来，防守方弓弩手伏低身体、躲避盾后；
这就给骑兵冲锋，提供了短促时间，千名骑兵挂起手弩、拔出环首刀，以排山倒海之势朝守军阵地扑来……
（注：环首刀，长一百二十厘米，刀柄带金属环，单侧为刃、厚脊，利劈斩、刺击。
《古今刀剑录》有云：“董元成，少果敢，自打铁做一刀。后讨黄祖于艨艟河，元成引刀断冲头为二流。”）
防守方弓弩手迅速做出反应，弓弩声响，离弦之箭，在骑兵队前交织成一道箭网，前排骑兵纷纷“中箭坠地”；
还没来得及换新箭，后排骑兵冲上来，骏马前胸撞上盾牌，强劲冲力将盾阵撕开；
盾后步兵如狂风中的树叶，身体倒飞出去，撞到队友身上，带倒好几个……
防守部队做出调整，收缩阵型，弓弩手、长矛手拔出雁翎腰刀、拿起轻盾，五人一组，互相呼应，与骑兵展开激战……
另一侧，进攻方步兵队，也贴上来，与防守方部队展开近身拼杀；
一边用盾牌护住身体，一边用武器猛刺猛砍；
双方的武器、盾牌、血肉之躯，生硬冲撞一起，杀声震天……
进攻部队毕竟人多，骑兵队连番冲阵，步兵队步步紧逼，防守部队节节败退，将台危在旦夕……
千钧一发之际，马原猛一挥手，旗官将旗迎风一挥，一阵战吼传来，“杀”，如虎啸、似雷鸣。
（注：战吼，古代军队与敌战斗之前，有时会整齐发出吼声，以求震慑敌胆。
《隆平纪事》有云：“淮张寇江南日，于临阵之际，齐声大喊……”）
龙武卒从骑兵队背后杀来，为首一将，正是霍青；
手持陌刀，冲入敌群，举刀挥出，刀面拍上马头；
那马四蹄雪白，通体黝黑，经久战阵，不是凡品；
然一拍之下，一声惨叫，翻倒在地，呻 吟不止，骑士被甩出数米开外。
霍青当前开路，所向披靡，面前之敌，无人当其一合。
三名骑兵齐肩并上，欲联手敌之，霍青一招力劈华山，刀面朝马脸拍个正着，人、马皆扑；
一招横扫千军，拍中另一匹马的马腿，人、马横翻在地；
将陌刀往地上一插，撑之而起，飞起一脚，正中第三名骑士胸口，将其踢落……
霍青夺其马，杀入敌阵，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
龙武卒追随其后，杀入敌群，好似虎入羊群、龙闯虾阵，所到之处、势不可当；
战场情势陡然翻转，守方部队士气大振，迅速反击，大有围歼攻方之势……
马原见胜败已分，鸣金停训收兵。
负责统计演习伤亡的士兵疾马而来：
“报告将军，守方‘伤亡’七百二十一人，攻方‘伤亡’八百一十九人，攻方伤亡人数更大；
且攻方未能攻破守方阵地，被守方奇兵击退。
综上所述，获胜方为：守方！”
众军静默，只有风吹动军旗发出呼呼声响。
马原一抖披风，朗声训话：
“士兵们！今天的演习，我很满意，因为在你们的身上，我看到了渴求胜利的勇气和决心！
军人，不是为战败而诞生，胜利才是我们的追求。
但胜利的给予总是吝啬的，那些养尊处优、疏于训练的军人。
不！我不想称他们为军人，因为他们配不上这个光荣的称号；
那些只想着升官发财、贪生怕死的人，那些被和平消磨斗志、毫无危机感的人，不配拥有胜利。
胜利垂青的是那些千锤百炼的军人，那些为胜利不惜牺牲生命的军人，那些身处和平年代却时刻不忘战争、紧于备战的军人！
战争已经远离我们四十年，但它从未离开，现在的和平不过是下一次战争的间歇期。
我们是边防军，背后是和平，面前是战争。
一旦战争爆发，我们将是帝国的第一道血肉长城，我们每天都应该自问：如果今天战争爆发，我们能取得胜利吗？！
所以，我希望你们：
常备不懈，时刻为战争准备着！时刻为胜利准备着！”
“赫赫赤龙，卫我河山！”三千人的方队，放在偌大的训练场中并不显眼，但怒吼出的声音如山呼海啸般令人震撼。
训话完毕，接下来对表现优异的战士进行嘉奖，霍青位列其首；
斩杀周平南后，霍青晋升班长，他武艺高强、表现优异，与人为善、恭己待人，与周平南的骄横跋扈截然相反，故人缘好、颇得人心，军中无人不服。
演习结束，各班回营。
赵弓一揽霍青脖子：“班长，你刚才太帅了，一刀就把那马给拍地下了。”
说完，上下打量霍青，眼神色眯眯。
霍青一阵恶寒：“干嘛？”
赵弓一笑：“班长，说句不敬的话。您……还是个处儿吧。”
霍青脸一红，推开他：“去你的。”
赵弓嬉皮笑脸，“今儿你受嘉奖，兄弟们得给你庆祝庆祝。”
霍青连忙推辞：“不用，不用，在下能得嘉奖，还是仰赖兄弟们支持。”
刘沉笑道：“班长谦虚了，兄弟们今天很辛苦，也想放松一下，所以想请你一起来。班长，你要是再推辞，可就太不给兄弟们面子了。”
话都说到这个程度，霍青自知，再拒绝可就不识抬举了，遂应诺。
赵弓高兴，一个筋斗翻出去：“哈哈，太好了，也不知今儿个能不能见到罗兰，哎呀，那可真是个大美人儿啊，要是能和她睡一觉，死了也值。”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董顿说话，向来一句顶一万句。
“嘿，你个死铁盾，每回你都这么挤对我，信不信我揍你？”赵弓裸袖揎拳、似要动手。
“走了！”董顿拉过赵弓，不由分说，扛上肩头，抹头就跑。
一路上传来赵弓惨叫：“死铁盾，你把我放下，你肩膀头子硌得我肚子疼！哎哟……你别打我屁股啊！”
两个活宝渐行渐远，霍青一脸迷茫：“罗兰是谁啊？”
“你很快就知道了。”刘沉捶了捶霍青胸口，意味深长朝他笑了笑。
因将士演习辛苦，马原放假半天，中午吃饭，睡完午觉，四人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离了宿舍，延山脚而行，过三五里路，眼前一亮：
一楼立于山前，虽不富丽堂皇，但古朴静谧；
楼旁一小溪，清澈见底；
楼前苍松翠柏、郁郁葱葱。
霍青不由暗想：这是什么地方？依山水而建，清雅幽深。细一看，有宪兵把守，更是疑惑。
旁边又来几人，霍青认识，是骑兵营的人，其中一人上午演习时被他一刀拍下马来，头上还裹着纱布，见到霍青，颇为意外，打个招呼：“呦呵，霍班长也来了。”
接着又朝赵弓笑道：“你们这帮家伙呀，不教点儿好，净教人家霍青学坏。”
赵弓哈哈一笑：“圣人言：食色，性也。更何况，咱们霍青还是个……哎哟……”
董顿后边一掐他屁股，赵弓生把剩下俩字咽下去，气得回身要打董顿，又被董顿扛起，要往水里扔，吓得赵弓哇哇大叫……
见他们如此，霍青隐隐猜到此处是什么地方：营妓 院。
营妓多为罪人之妻女，男人犯罪，其妻女被流放边疆，沦为营妓。
《汉武外史》有云：“一曰，古未有妓，至汉武始置营妓，以待军士之无妻室者。”
《辍（chuò）耕录》卷十三则云：“古称妓为官婢，亦曰官奴，汉武帝始设营妓，为官奴之始。”
唐代边塞诗人岑参曾作《玉门关盖将军歌》，其中提到：
“五千甲兵胆力粗，军中无事但欢娱……紫绂（fú）金章左右趋，问着只是苍头奴……”
诗中描述了营妓的生活，揭示卖笑的艰辛与无奈。
营妓是军中惯例，马原绝非不近人情，将士远离家乡，难以休假，已经很苦，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有所需求，也是人之常情。
为避免沉溺其中，影响训练，马原严格规定：
军官、士兵一周只许一次，需在门口登记，如有违反，罚三十军棍。
做登记，进厅堂，宽敞淡雅，满是花香，中间一紫色雕花圆桌，几个军官围坐，身边女子美艳如花，饮酒作乐，时不时开怀大笑；
旁边由各色屏风隔开四个小间，或布以鲜花芳草，清新怡人；或布以美酒宝剑，如玉如虹；或布以品茗茶具，淡淡清香；或布以书籍文卷，温文尔雅。
厅内侧，一舞台，九尺见方，材取红木，铺白色地毯，绣海榴初绽，朵朵簇红罗。
老鸨迎过来，道个万福：“各位军爷，欢迎赏光。稍等片刻，妾身这就叫姑娘们下来。”
随之招手，一股脂粉香气扑鼻而来，十数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款款而至。
一群兵如饿虎扑食，冲上去你争我夺，董顿好幼 齿，抢个萝 莉，赵弓好熟 妇，夺个御姐。
刘沉见霍青一动不动：“怎么？没有喜欢的？”
霍青一是不喜欢，二是害羞，第一次来烟花之地难免有些放不开，岔开话题：“我是在想：哪位姑娘是你们说的罗兰。”
刘沉哈哈一笑：
“庸脂俗粉算得了什么，罗兰才是真绝色。
小老弟有所不知啊，她是这儿的花魁，卖艺不卖身。平常来此，能见到人、听她唱一首歌、见她跳一支舞，已是难得。
小老弟，你要是想见到她，得撞运气。”
霍青心中好奇心顿起：“撞运气？”
“不错，”刘沉笑道，“此女色艺双绝，但孤傲清高，心情好，出来表演歌舞；心情不好，面都不露。
问题是，女人心，海底针，谁能猜到她何时心情好啊。这不是撞运气又是什么。”
“原来如此，”霍青点点头，“还真是个奇女子。”
刘沉离开霍青，找个热闹地方，坐下品酒，旁边姑娘过来伺候，不在话下。
单说霍青，实在无聊，走到旁边雅间，摆放的全是书籍，取下一本，见封面有灰尘，遂拿起抹布，沾水，轻轻擦拭；
他自小受母亲影响颇深，喜爱读书，且对书爱惜，每有新书，须先包书皮方可阅读；
读几页，闻厅里喧闹，遂出观看。
二楼站一女子，二十二三岁年纪，个头高挑，照现在来说，有一米七上下；
容貌颇为俏丽，鹅蛋脸型，圆润柔和，瞳孔深蓝，犹如宝石，鼻若悬胆，口含朱唇，黑发披肩，肌肤胜雪；
身着深蓝色衣裙，外罩白色皮氅，身材丰满、凹凸有致，美艳无双，却毫无庸脂俗粉之气，气质高雅脱俗。
霍青不禁看得痴了：好漂亮的女孩。
军士们站起，色从心头起，看得目不转睛，垂涎欲滴，秋天的蚊子——往肉里盯，就差用目光将女子就地正法。
女子早已习惯男人们色眯眯的眼神，报以一笑；
这一笑，当真一笑百媚生，有人骨头酥了，腿一软，打个趔趄，差点跪地上。
赵弓高声叫道：“来好几回，总算见到罗兰姑娘了。听说姑娘剑舞天下一绝，不知能不能表演一下，让兄弟们开开眼。”
他的意见，得到其他人的赞同，没看过的自然想看，看过的还想再看，纷纷出声，掌声四起。
罗兰一笑，当真再笑倾国城，暖得冰雪消融、春暖花开：“多谢各位军爷捧场，小女子献丑了。”
她的声音并不清脆，略显低哑，更显成熟韵味。
旁边侍女抵上双剑，罗兰纤纤素手、抽剑出鞘，挽一剑花，起苏秦背剑；
左手持双剑，右手抓一道红绸，纵身跃下；
身悬半空，霓裳飘动，似仙女下凡；
下到半空，打个璇子，腿夹红绸，倒立其上，轻旋而落；
待到落地，腿一松，长剑点地，后空翻，从容站稳。
“好！”“漂亮！”掌声雷动，叫好声不绝于耳。
霍青暗暗惊叹，罗兰身法行云流水，干脆利落不失妩媚多姿。
他久习内功心法，自忖如斯动作也能做到，但绝不如罗兰这般风姿绰约，见她如此漂亮，又身怀绝技，不由得多了几分怜惜：
如斯佳人，沦落勾栏，实在可惜。
鼓乐声起，罗兰起碎步，绕场一周，左手一挑，双剑飞起，身体腾空，就势接剑；
这一套起始动作，完成得青丝飘逸、若仙若灵，如嫦娥舒广袖，似玄女授神兵。
随后，罗兰先来个倒踢紫金冠，后接随挥鞭转，双剑舞将开来，美妙如诗云：
剑走游龙，毓秀生风，纤指青锋疾；
千娇百媚，万缕柔情，皓腕秋水慢。
体轻如风，来时衣上云；妙态绝伦，春山眉黛低。
舞毕站定，罗兰纤手扶腮，双眸灵动，粉面含春，当真是：一舞剑器动四方，罢如江海凝清光。
众军看得如痴如醉、瞠目结舌，有声嘶力竭叫好的，有吹口哨的，有傻流馋涎、不自知的；
有掌心红肿不觉疼，仍拼命鼓掌的；
还有不管三七二十一，打怀里掏出银钱往台上扔的；
更有饥色之辈，抬脚欲上舞台，未及上去，旁边人一把揪住，摔倒在地，拳打脚踢；
不愧食色性也，丑态百出。
一曲毕，罗兰收剑，又掌声雷动，叫好不断，她道个万福，欲退场。
“且慢，姑娘请留步。”刘沉站起，“今日得见姑娘剑舞，实属三生有幸。”
罗兰欲回房休息，被他叫住，三分不喜，见言语客气，去了二分，回身微笑，静待下文。
刘沉朗声说道：“久闻姑娘不让须眉，能开硬弓，百步穿杨。今日在座兄弟，也有不少神箭手，不知姑娘愿不愿意比试一下？”
众人不愿罗兰回去，多看一眼也是享受，一听刘沉建议，感觉有趣，几个神箭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将目光投向罗兰，待其回应。
罗兰淡淡一笑：“即为比试，不知赢当如何，输又当怎样？”
“输了，请姑娘饮酒一杯；赢了，我等罚酒一杯，如何？”
刘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姑娘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难得姑娘心情好，以此求姑娘多陪一会儿，别无他求，望姑娘见谅。”
众人听到赌注，有点泄气，转念一想，也是个一展所长的机会，若能得罗兰青睐，也不失为美事一桩，遂众声附和。
罗兰沉吟不语，众人翘首以待、窃窃私语，等待、猜测美人会接受否；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此次射箭，无论输赢，没有损失，但她心高气傲，觉得刘沉颇有藐视之嫌，好似自己必败无疑，才将赌注设得如此微不足道。
罗兰自小习武，膂力过人，引弓射箭，每发必中，对平常子弟白眼相看，自认武功不弱任何男人，今日比箭，当尽显锋芒，让众人不敢小觑；
她心中激动，但面带笑容：“多谢军爷体谅，只是一酒之赌，毫无意思，即为赌注，若不刺激，有何乐趣？”
刘沉拱手道：“姑娘豪爽，倒是在下小气了，以姑娘之见，赌注如何为好？”
罗兰胸有成竹，大声说道：“哪位军爷能胜得了我，我以身相许，如何？”
此言一出，犹如水进热油锅——炸了。
众人皆以罗兰为女神，多看几眼，已心满意足，若能一吻芳泽、行云雨之事，也只是梦里想过，如今有机会美梦成真，怎能不让人兴奋异常！
老鸨子急了，罗兰卖艺不卖身，她也赞成，以利衡之，罗兰色艺双绝且守身如玉，正好水涨价高，将来若有机会进献给王公贵族，美事一件。
如今之赌，万一有个闪失，岂不便宜了没钱的丘八。
老鸨连忙冲上舞台：“各位军爷，罗兰开玩笑的，赌一杯酒就行了。”
此时众人发了性，岂能听得进去，一顿萝卜白菜扔上来，将她砸了下去。
老鸨不敢多说，生怕这群丘八红了眼，把楼拆了，暗暗祈祷罗兰箭法高超。
众人来到院里，立好箭垛，画一红心，机会难得，踊跃而上；
青龙军团训练强度大，士兵皆能开硬弓、拉硬弩，箭法不错。
一兵走到距红心八十步远，搭上箭，拉满弓，一箭射去，正中红心，众皆喝彩。
另一兵，轻蔑一笑，取弓过来，纵身一跃，空中射箭，也中红心，众再喝彩。
又来一兵，拈弓搭箭，背身而射，还中红心，众人齐声喝彩。
罗兰出场，去掉拖沓衣裙，换一身紧身劲装，更显前凸后翘、丘陵绵绵、长腿玉立，众人热血喷张、鼻血横流。
罗兰张弓似射，却摇摇头，后退百步之外，才搭箭上弓，众人倒抽一口冷气。
须知八十步之外射箭，受心跳、呼吸、风力等影响，能射中靶心，已经不易；
百步之外，距离之远，至少五石弓方能射中，但能开五石弓箭之人寥寥无几，单是力量一项，足以令人望而却步。
更不要说，百步之外，目标微小，对技术要求更高；
箭支的路线是弧形，类似抛物线，初时力道强劲，箭向上飞出，力道渐弱，慢慢下降，需要箭手精准控制射出力量、箭支线路、下坠时机；
综合来说，百步穿杨，对射箭者身体素质和脑力计算都有极高要求，否则养由基、李广就不会千古传唱了。
罗兰定气凝神、目视前方，弓不颤、箭不抖，六石强弓已如满月，松弦、箭出，一道暗光出，似蛟龙出水，直中靶心，且在前三箭之中。
众人齐声喝彩，发出由衷赞叹：好箭法！
罗兰志得意满，回眸一笑：“献丑了，哪位军爷愿意指教？”
众人面面相觑，不吭声，全被镇住了。
董顿掐赵弓，心说：你小子不是号称百步穿杨吗？还天天意淫罗兰，现在机会来了，你倒试试啊，这会儿怂了？
赵弓自问没这本事，百步穿杨这词儿，拿来吹牛可以，来真格儿的够呛。
可转念一想：有枣没枣打三竿再说，反正输了也不丢……丢人就丢人吧，反正今天丢人的不止我一个。
赵弓取过弓箭，搭弓上箭，瞄瞄红心，一咬牙，心说：成不成就蒙一把了，蒙上赚，蒙不上拉倒。
松手、箭出，正所谓有心摘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天可怜见赵弓对罗兰一往情深，这箭居然中了，且正中罗兰那支箭的箭尾。
众人一愣，顿时满场喝彩，冲过来抬起赵弓，扔到空中又接住，再扔再接；
被罗兰比下去，众人都觉得丢人不浅，职业军人射箭不如营妓，传出去有何脸面见人，难得赵弓胜出，好歹找回点儿面子。
赵弓更是欣喜若狂，怪叫连连，好梦成真，能与女神春宵一度，真是那句话：死了也甘心。
罗兰脸色煞白，心知输了，后悔至极，可为时已晚。
刘沉旁边暗暗冷笑，他素知罗兰秉性，知道请将不如激将，故以饮酒为赌注，激得其以身相赌，如今势成骑虎，看你如何下台。
众人大笑而来，将罗兰和赵弓推到一起，欲将二人送入房中。
罗兰有心想拒，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亲口立下赌注，岂能食言；
再观赵弓面相，见其长脸、大嘴、塌鼻，甚为丑陋，罗兰更觉委屈，泪水盈眶。
正当此时，只听得旁边有个声音：“慢！我也来试试。”
众人循声望去，不是别人，正是霍青。
英雄救美，美人倾心，似乎总是翻来覆去的俗套，列位看官，可否有兴趣知道，笔者会不会给大家安排点出人意料的反转呢？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第六章《休言女子非英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