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空……道长,你怎么在这里?”
“我追踪白雪来到这里。”玄空道人望向白雪所在的方向,神色担忧,“这个术法高深复杂,我解不开。恐怕只有施术者本人才能解除。”
“刚刚我们所中的幻术是道长你破解的?”三京又问。
玄空道人摇头,“并不是。刚刚我来到这里就发现你们全部中了幻术,我同样破除不了它。这个幻术并非从外面破除,而是施术者无力再维持下去。”玄空道人缓缓抬起头向半空望去,“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跟北辰以这种方式再见上一面。”
三京全身一震,顺着玄空道人的目光望去,半空中隐约可见一团剧烈挣扎着的黑色暗影,那景象跟“醒来”之前看到的几乎一样。原来他们其实一直都在这个地方,只不过刚刚被困在红衣女所创造的极其真实的幻境之中。甚至,幻境中的打斗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此时此地不过是战场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之前模糊的记忆碎片终于能拼凑起来,他们就在鬼妖岭附近破除了迷宫法阵,正当琉璃将阵心的玄武盾用术法抽离出去,鬼尊魔千幻和红衣女就突然出现抢走了玄武盾,红衣女还使出飞沙走石的术法。原来那也是强大的幻术,三京他们在幻术中“醒”了过来,差点记不起之前的事。正当他们受到慕容湮和岚影的威胁,月痕闯进了幻境中,跟红衣女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冷心在哪里!”这个想法在三京的脑袋里蹦了出来,他四下张望都没有看到慕容湮和岚影的身影。“醒”过来的三京发现自己的魂力有点异常,竟然恢复了五成魂力,这个发现让他又喜又怕,喜的是自己还能使用魂力追寻冷心;怕的原因是,这魂力来源于身体中的极魔魂脉,它苏醒过来了!
三京清楚感觉到那是月痕和红衣女的对战引起极魔魂脉的共鸣,极魔魂脉以一种难以压制的状态跳动着,就像猛兽暴躁地撞击关着它的牢笼。
三京马上盘腿而坐,在一种躁动不安的状态下勉强使出天目神诀。由于心境的不平静,天目神诀的效果也不太稳定,再加上月痕和红衣女的对战引发天地魂力暴动,三京要在一片毁天灭地式的魂力乱流中找寻冷心微弱的魂力,其难度就像是在奔腾轰鸣的瀑布激流中寻找一缕细微的清泉涌动。
片刻过后,一无所获,三京的心态变得急躁起来。在幻境中,冷心被岚影的光剑术刺伤了身体,她还能活下来吗?想到这里,一股强大的恐惧马上吞没了三京。三京再也顾不得魂力的暴动,连忙打开极魔魂关,汹涌澎湃的魂力流窜全身,四肢百骸又被填充了力量。
天目神诀进入第二重境界。世界万物的景象迅速消退,三京感受到的世界中只看到黑白两色,巨大的黑色阴影如潮水般汹涌,那是月痕和红衣女强大的魂力。三京将两人的魂力屏蔽,世界的景象立刻变得简单,只看到一些纤细的线条不规则地晃动着——这是天地万物的元气影像。三京进一步将各种元气影像屏蔽,各种线条亮斑迅速消失,最后只剩一团淡淡的蓝紫色光团出现在一片漆黑的视野中,无比清晰——那就是冷心的魂力。
三京的神识马上移到蓝紫色光团附近,天目神诀回到第一重境界,三京的视野中看到冷心躺在一处草丛中,并没有被冰块封住,呼吸平缓,看起来没有受伤,但也处于一种深度昏迷状态中。
三京悬起的心稍稍放松下来。正准备结束天目神诀之际,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慕容湮和岚影在哪里?
一念之下,天目神诀马上搜索两人的魂力。三京的视觉一下子被拉扯到半空之中,那是魂力暴动最激烈的地方,当三京的感知来到这个地方,他的极魔魂脉更难压制,有一种力量超越时空,要把三京身体内的牢笼彻底破坏,将那暴躁的猛兽释放出来。
在这个时候,三京已经无法自如地控制天目神诀,不知不觉间,三京的神识已经被压制住,他也被一个奇怪的牢笼关闭起来。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控制自己的魂力,他以一个全然旁观者的视角看待感知视野中的一切。
半空中有两团巨大的黑色魂力在抗衡,这两团魂力正被一个法阵锁住,固定在半空中一个特定的位置。慕容湮和岚影在法阵的两侧加持着那个法阵。那个法阵中黑色的魂焰被慢慢压缩,身穿青龙门道服的月痕浮在虚空中,双手结印,一条魂力所化的青龙围绕着他的身体快速旋转,在他的身下同时旋转着一个黑白太极图。旋转着的青龙不断冲破吞食压迫而来的黑色魂焰。
在天目神诀状态下的三京一下子就看懂了目前的战况:黑色的魂焰正是红衣女所化,它要吞噬月痕;月痕使出道家术法,利用天地间的青龙之力压制黑色魂焰。两股力量目前势均力敌,红衣女进攻,月痕防守。
三京心道:刚刚在幻境中明明是月痕更占优势,也正是这样直接摧毁红衣女的幻境,但此刻似乎月痕正处于劣势,从进攻转向防守。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造成了战况的逆转?
一念之下,天目神诀自动运作,三京的视野回到了一刻之前。月痕使出了一个法阵将自己和红衣女困住,接着释放青龙之力来吞食黑色魂焰。随即幻境被破,众人苏醒。紧接着,慕容湮和岚影飞身而起,来到法阵两侧,两人合力使出一个融合法阵。融合法阵能够跟原来的法阵兼容,而且能改变原来法阵的属性。而慕容湮和岚影使出的这个融合法阵的效果是逆转。
在原来的法阵中,红衣女是被削弱的一方,她无法发挥自己的全部力量,最多只能发挥出五成实力,因此月痕可以明显用自己的魂力压过她。而当法阵逆转,月痕原本大好形势急转下降。他的力量被压在五成上限,红衣女可以全力进攻,于是攻守状态也即时逆转。
到了这一刻月痕暗自苦笑,他对自己的封印术法有绝对的自信,这本是月痕研究了几年用来对付红衣女的方法。这个术法经过几年的探究和不断完善,它几乎没有弱点。一旦使出这个术法,相当于月痕创造出一个独立的时空,在这个时空中他有绝对的碾压力量。这个法阵外部无比坚固,一旦开启就无法中断。
他千算万算就是算漏了融合法阵这一招——事实上,这本来就不可能发生,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法阵,更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设计出可运作的融合方案。以月痕的估计,即便对方完全了解这个法阵的奥秘,要制定破解之法也至少要研究几年,还要经过不下数十次的试验才有可能成功启动融合法阵。如果他的推断是对的,那么结论也非常简单:红衣女在几年前就知道了月痕的术法秘密,并且研究出破解之法,甚至跟慕容湮和岚影针对这个术法多次练习,这样才有可能如此顺利地使出融合逆转法阵。
月痕心中大感惊愕,难道是红衣女通过解读太初提前知晓月痕的封印术法?难道太初的预言真的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