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痕口中低声念出破幻咒语，远处白衣姑娘的身影被风一吹就散掉了，身后梳着麻花辫的少女也变回红衣女的模样。红衣女的身后也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空洞，黑色的剑锋正从里面刺出，穿过了她的身体。这空洞正是月痕使出的空间术法。月痕从空洞中收剑，刺在红衣女身上的剑锋被看不见的力量抽走。
月痕心中默叹：“凡人的情感果然麻烦。”若非三京的声音唤回月痕的神识，月痕还真被困在刚刚的幻境中。胸口的伤势有点重，月痕并没有红衣女那种强大的恢复能力。
对战一段时间后，旁观者也能看出双方的优缺点，月痕的战力远胜红衣女，但红衣女的恢复能力又完胜月痕。而且月痕也暴露出弱点，红衣女精湛的幻术可以牵制月痕。这样对战下来，目前似乎还是红衣女优势更明显，至少她没有暴露出死穴；但月痕只要再中一次幻术很可能就被红衣女杀死。
月痕知道红衣女不容易被消灭。作为经历过第一次阴阳大战的神将，他亲身感受过魔渊完整体的恐怖。在第一次阴阳大战中，魔渊和六界其实最多算是打成平手，也许六界的损伤更大。在那一次大战中，六界强者发现了魔渊的一个特点：不死不灭，越战越强！不管多少次将其消灭，它还是以各种方式重生，而且每一次重生后都比之前更强大。
最后道祖、佛祖和远古神祇合力将魔渊分裂成七魂，并将其封印。本以为天地灾难就此终结，但不知何故，魔渊七魂苏醒，其中四魂冲破封印出逃，以各种方式藏匿在六界。为了防止阴阳大战再度屠灭六界——这一次六界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再跟魔渊抗衡。道祖和佛祖认为，既然无法从外在消灭魔渊，那么他们尝试让魔渊内耗而亡。他们无法阻止魔渊变强，但他们可以引导皇的成长，阻止皇的融合，用皇的力量压制另一个皇。这是东皇和月痕都知道的内幕，至于最终如何彻底压制魔渊，他们都不知道。
身为魔渊灵识的东皇几乎完全继承了魔渊强大的恢复能力，身具二皇之力的红衣女恢复能力进一步加强，哪怕她的肉身已经灰飞烟灭，但她还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完整。按这样的成长速度，如果她再吸收一个皇的力量，她就能瞬间重生，永远杀不死了。月痕曾跟赤瞳说过要杀死三京，其实那是一种极端的平衡手段。在最坏的情况下，与其被东皇吸收三京，倒不如由月痕获得三京的力量。
月痕又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处被刺破的战甲，灵武战甲由神族打造，据说铸造过程中还借用了玄武神的力量，灵武战甲防御能力极强，六界鲜有兵器可以对它造成损坏。然而红衣女魂力所化的长剑就能轻易刺穿它，在绝对的强悍面前，这套极品防具也失去了意义。
月痕喃喃念了一阵法诀，灵武战甲化为一阵黑烟消失不见。失去战甲的月痕身穿一套青龙门弟子常见的灰黑色道服。远处看见这一幕的白雪再度泪如泉涌，那背影跟记忆中的北辰完全一样。
看着这一身打扮的月痕，红衣女笑靥如花，“怎么，你明明讨厌北辰，却又处处保留着北辰的习惯。看来你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忽然发现你这个人也挺有趣，若非我们是死对头，真想以凡人的身份跟你谈一段感情。”
笑着笑着，红衣女又故作伤感，“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把你杀死之后这游戏就变得无趣了。但是不杀你，这游戏又玩不下去……你看，别说是凡人，就连我们高高在上的皇也有烦恼。”
“我承认确实被北辰的记忆拖了后腿，所以也不得不认真对待这一战。”月痕将两只衣袖扎紧，又将魂力注入到黑色长剑中。
“你明知道打不过我，又何必浪费时间？”红衣女自信满满，刚刚用幻术打伤了月痕让她一扫之前被压着打的低迷情绪，此时的她就像一个好胜的小姑娘。
“要打败你还有别的方法，你又不是没有经历过。”月痕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前所未有的专注神情。
红衣女听闻此言微微色变，她自然明白月痕所说的是什么方法，不死不灭并非意味着无敌。从最初的盘古到后来的佛道两祖，都对她使出了针对性的禁锢方法：封印。这也是目前唯一能打败她的方法。
此时的红衣女像是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小狗，面露凶相，再无之前的轻松戏谑。浓浓的黑烟从她的皮肤中渗出来，将她完全笼罩，这团黑烟渐渐化出模糊的五官轮廓，它张开巨大的嘴巴，将一脸严峻之色的月痕吞了进去。
也不知道月痕使出了什么术法，那一团黑烟突然不安地四下窜动，时而聚拢时而溃散。两股强大的魂力都瞬间暴涨，像是要吞噬对方。地面剧烈晃动，天空出现无数道裂痕，像是一面巨大的水晶镜破碎前的景象。
猛然间整个地面被掀了起来，泥石激飞，接着远处的地面突然下陷，像是地底深处被挖出巨大的空洞而造成陆沉。三京被慕雪使出御风诀提在半空，眼看着整片大地瞬间被虚空吃得干干净净，三京的额头又渗出冷汗。
“慕雪姑娘小心！”身旁传来清从焦急的大叫，三京和慕雪抬头一望，只见一片巨大的“天空碎片”直向他们砸过下来，那快速靠近的阴影目测已超过方圆十里，根本无法躲避……
三京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地上，头顶悬着暗淡的月色，身处的环境像是在鬼妖岭附近的灌木丛。三京身边传来沈慕雪惊恐的尖叫声，随即沈慕雪和清从也醒了过来。
“刚刚的是梦境？”三京喃喃自语道，语气里有几分死里逃生的庆幸。
“并不是梦境，你甚至可以认为那就是发生在另一个时空的现实。”
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三京连忙站起来，看见一位身穿白袍的老者正端坐在地上施行术法，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如同透明气泡的奇异法阵——跟三京在之前幻境中看到的异空法阵一模一样，昏迷中的白雪被困在里面。身穿白袍的老者正是青龙门的玄空道人，他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三京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