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闻郎带着一人走进偏殿。此人身材不高,长得十分富态,脸上油光可鉴,一双小眼睛透露着精明。他手里捧着一个小木匣,显得十分平静而淡定。
“小人江尚拜见大王,愿我王功业得霸,比肩上古先君。”江尚的话音不高,有些飘忽不定,但令墨白十分受用。
“江先生是廊中区苍兰镇人吧!”墨白微笑道。
“启禀大王,小人祖上是鬼族贵族,与世人颇为推崇的白子大士江山是本族。”江尚答道。
“据说,江山大士年少之时,喜欢仗剑行侠,因而得罪了蒙国贵族,被迫前往太乙山白峰,求索自悟。”
“正是。江山在白峰遇到一位高人,名字叫做华天悟,是一位极为神秘色彩的人物。据说,华天悟不仅对求索有全新的理解,其剑法更是深不可测,似乎已经达到剑仙的水平。”
“世上居然有人能达到剑仙水平?”墨白诧异地问道。
“江尚有一位来自东沙群岛的朋友,提及亚夏大陆诸多高手,似乎还有点不屑一顾呢!”
“哦?难道东沙群岛还有高人?”
“据那朋友说,东沙群岛的高人神秘莫测,宣称归墟才是世间大神,而她是归墟大神的使者,自封为归墟圣母。他说,归墟圣母武功之高,了解到的武功门派之繁杂,可以说难以想象。”
“归墟圣母?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墨白心下觉得奇怪。
“我的朋友说,归墟圣母远超百岁,与古孞是同时代的人,恐怕还点拨过华天悟剑术。”
“真是令人难以想象啊!”
“有人传言,归墟圣母在东沙群岛的归墟岛打造了归墟宫,其奢华程度不亚于帝都皇城,宫中培养了不少奇人异士,有意介入亚夏大陆风云际会。”江尚见墨白对归墟圣母感兴趣,便滔滔不绝地说道。
“看来亚夏大陆的诅咒已现,各方势力与方外奇人都想一展身手啊!”
“江尚还听说,占尘就在归墟宫习练过剑术呢!”
“这么说来,占尘参加昭阳比武大会,是为了替归墟圣母扬名?”
“恐怕不止如此。据说,占尘得到归墟宫指令,已经加入亚夏堂,成为一位坛主,而他的目的是为了助力东伯返回亚夏大陆。”
“呵呵,本王看江尚不像商人,倒像一个采诗府的大臣呢!”墨白微微一笑道。
“江尚多嘴了,大王莫怪。其实,我对做生意更在行,在京师与昭阳有不少买卖,与许多贵族往来密切,愿为大王效力。”
“闻郎说,你对珠宝瓷器极为精通,乃是昭阳和京师有名的鉴赏家。”
“小人不过是做些瓷器生意,对瓷器略通而已。为了祝我王马到功成,小人特意请人制作一匹青瓷奔马,特来献给大王。”
江尚说着,将小木匣打开,交到闻郎的手中。青瓷奔马约有尺高,四蹄腾空,头望长空,造型别致,栩栩如生。
“江尚初至函陵,便向本王献上如此厚礼,我心甚为欢悦。不过,我对瓷器知之不多,还请先生替我讲解一二吧!”
“小人自然求之不得。说到瓷器,自然不得不提廊中区。神龙纪时代,瓷器烧制便已出现,而且工艺在各地有所不同。灭龙纪初期,藉国实力最强,陶菲为了彰显国威,调动国库支持窑艺,于慈溪、小林湖、虞水三地,分别打造了官窑瓷器之镇,并称为廊中三大瓷镇。”
“本王也听过三镇名头,的确是名扬亚夏大陆。”墨白说道。
“这三镇被后世合称为廊窑,算是大陆青瓷最主要的产地,具有深厚的制瓷基础和技术力量,历代技艺逐渐娴熟精深,被称为诸窑之冠,其特点为胎骨较薄、施釉均匀、一色青翠莹润,历来为各国君主喜爱。”
“苍陵王府内便有廊窑藏品,深为先王珍爱。”
“廊窑空前发展是在帝国称霸之后。定皇之后的历代君主,对廊窑技艺非常羡慕,为此不惜请廊中匠人西进,集中到银河北岸丘山的邢丘镇,在那里打造帝国扶持的丘窑白瓷,自此形成了南青北白之势。”
“南青北白具体有何特点呢?”
“南青以廊窑青瓷为主,共分为五大派,其中廊中独占其三,夏江南岸亦有两派。夏江之南以瓷岭为中心,在元世纪初的青瓷峰窑址基础上,由窑师吴晋开创彩色釉先河,以黄、绿、褐、蓝、紫等色为主,利用晶石助熔烧陶,故而与廊窑比肩。南青北白的瓷质均极佳,击瓯作乐风靡,尤其以瓯注以多寡不同的水,击以成乐,声音极其美妙。”
“苍陵王府曾举办过击瓯作乐,的确是天籁之音,绕梁三日而不绝。”
“至于特点,丘窑白瓷大体延继廊中之风。早期白瓷胎质灰白而疏松,釉色青黄易剥落,器物种类不多,造型变化也少,在上层社会地位不及青瓷。如今,丘窑器物已能够做得十分轻薄,不少器形颇多变化,虽以素面为多,但也有划花、印花、镂空、捏塑、堆帖和和釉下褐彩等装饰。”
“不错。”墨白点头赞叹道。
“同样为南青,廊窑与瓷岭不同,与金亭沙窑更是有所不同。金亭沙窑集中在天沙湖,正好在莲花山与督亢山之间。沙窑造型品种丰富,类别很多,式样繁杂。”
“江尚经营何种瓷器呢?”
“小人还是以廊瓷为主。如今,廊窑造型趋向纤巧多变,装饰流行于花鸟画、印花、压花以及单形式的渲染画和彩釉画等特有风格。廊中有一位贤人叫做倪方,他形容秘色瓷是‘捩翠融青瑞色新, 陶成先得贡吾君。巧剜明月染春水, 软旋薄水盛绿云。’”
“瓷器与人一样,更如同不同的时代,总会推陈出新,为君实在是不可不察啊!”墨白说道。
“大王说得极是。廊窑当代大匠名叫徐夤,他在前辈基础之上,使青瓷普遍胎质精细、胎体轻薄、造型秀美、器施满釉、釉薄而匀,烧造大型器物的水平不断提高,其珍品青瓷如荷叶,放入荷塘会让人产生难以分辨的错觉。”
“江尚既然与昭阳贵族们关系非凡,在望海、廊中诸国又有不少人脉,如果肯于留在替我效力,本王一定不会亏待于你。”墨白话锋一转,突然向江尚发出邀请。
“小人正有此意,替大王谋定天下。离开帝国之前,小人已在帝都安插人手,替大王掌握朝中密闻,以便将来为大王所用。”
“哦,先生果然是用心了!闻郎,替江尚先生搬把椅子,让其他宫人退出偏殿吧!”墨白看到江尚目光闪烁,想来一定有事向自己透露。
“大王应该知道廊中织锦价高,引得各国纷纷减少粮田,改种桑麻迎合望海与幽蓟,但却不知道此乃有人设下的毒计。”
“这个人是谁?又为何针对廊中呢?”
“此计正是死在黑色会盟中的望海大良敬芒所设计的。小人在望海眼线不少,知道敬芒出于强国之愿,打算替望海渗透控制廊中,因而才出此毒计。”
“眼下望海易主,织锦计再妙恐怕也无用了。”墨白听了江尚的话,想起与莫柏的交谈。
“小人再向大王透露一个天大的秘密:西伯周彰的确死于暗算,但不是金亭人所为,而是源于桓帝之后翁家的谋士。”
“哦,这倒是让人意想不到。”墨白有些震惊地说道。
“如今桓帝的后人名叫翁筱,手下有四大谋士,以文飞扬为首,替她谋划重返帝国,意欲登上血王座。为了搅乱帝国为翁筱助力,文飞扬主使另一谋士郑无心之后郑嘉,让其找到帝都铁匠打造金亭飞虎箭,于瀚泉城下混乱之中暗射西伯。”
“为了权力,无所不用其极。也许黑色会盟不是结束,只是亚夏巨变的开端。”墨白自言自语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