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4月15日
由于中队现在正在做直播早稻,大哈和闫天两个人这几天必须时刻守在催芽房里,关注着一批紧接一批的稻芽子的情况。虽说我们外宿犯不下大田,但是,大田里忙外宿犯也要跟着忙与大田里相关的事情。相比较其他外宿犯而言,我要比他们轻闲一些,只要在大组出工时把大田里所需要的肥料、农药等发放出去了,如果不需要去大队领什么生产资料。基本上我就没有什么事情了。也正由于大哈和闫天这些天来日夜倒班休息,日常三顿饭也就有我和宁国两个人忙乎了,虽然忙乎出来的味道不如大哈的手艺,总归能凑合着填饱肚子了。
中午大组收工之后,我和宁国赶着去大伙房打饭。我们两个走到半道上,迎面过来了两个骑着自行车的女人,花枝招展的打扮很夸张地彰显着女人的风韵。在这个女人就是异类的地方,这两个女人当然很能抓人的视线。不过在我的潜在意识里,来这儿逛悠的女人不是什么本份的女人,或许是我的成见,我一直以为像这样没事儿到劳 改队里显摆姿色的女人就是鸡。
两个女人与我和宁国驶了个迎面突然就刹车下了车子,其中一个似乎跟我们很相熟似的打了招呼说:“你们两个去工棚打饭吗?那就多打一些回来,中午我们两个就在你们那儿吃饭了。”
我和宁国互相看了看,然后瞅着眼前的这两个女人纳闷了。
“你们是谁呀?我们认识你们吗?”我不由得轻蔑地向她们笑了笑。
“你们不认识我们两个呀?”说话的女人似乎很吃惊,“我叫桂芝,她叫桂花。想着你们也应该听说过的,这儿的许多劳 改我们两个都熟。”
中队的每一名犯人都应该听说过她们两个的名字,即使没有见过她们两个的人,提到她们两个人的名字也会如雷贯耳一般地听着响亮,在多数人的心里她们两个人的名字其实就是大破鞋和二破鞋的另一种叫法。并且中队里的很多犯人都知道她们两个跟王新关系非同一般,就连队长母亲也知道王新有周围的女人。大哈所说的两个女人轮流来陪王新睡觉的也就是她们两个。大哈还似乎提醒过我,要是招惹周围的女老百姓千万别招惹她们两个,她们两个就像狗皮膏药一样,一旦招惹上了就很难甩得掉了,中队场基上的仓库钥匙也就跟她们掌管了一样。王新要不是沾惹上她们两个了,也不一定就能进工棚去。她这个时候这样向我和宁国这样炫耀她们两个的名字,言下之意就是她们两个跟这儿的很多劳 改都睡过觉。
我和宁国同时向她摇了摇头,似乎是不约而同地回答说没有听说过她们的名字。
那个自称叫桂芝的女人似乎并不觉得难堪,脸上挑 逗我们似的笑着说:“这回听说了吧。”说着,她还故作娇羞地做了个姿态。
从她这个故作的姿态里,我还真看出了她的几分动人。不过我的理智在告诉我,她的这份动人是一个陷阱,是一个万劫不复的陷阱。我拉了一下宁国,催着赶紧去工棚大伙房打饭,不然,马上大伙房里就不会有饭吃了。
宁国也很会意,马上就跟着我走了。
“别忘了多打一些饭,今天上午就在你们那儿吃饭了。”那个叫桂芝的女人在我们身后嚷了一声,“我们两个不怕你们在饭里下毒放春 药。”
“这儿的女人真的不要脸。”宁国听到那个叫桂芝的女人这样在我们身后嚷,马上往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骂了一句,问“她们要是真的在场基上不走了,怎么办?”
“赶她们。赶不走就找干部过来赶。”我倒不担心她们会真的到场基上去,只是我不知道一旦她们到了场基大哈回怎样和她们牵扯,毕竟以前大哈在场基上时与她们相熟,至于她们和大哈之间有没有事儿,我也不清楚。如果她们两个真的在场基上逗留了,我真的要去队部找干部把她们赶走。即使大哈以前曾经跟她们有过事情,这个时候我也不会过度地去照顾大哈的感受,毕竟我不愿意与她们这样的人牵扯。
从大伙房打饭回到场基,远远地我就瞅见了大哈住的催芽房门前停了两辆自行车,不由得我的心里一阵的翻滚,这两个不要脸的女人真的到场基上了。大哈这个时候也真是啊,干嘛要留她们在场基上呀!这个时候万一给干部瞅见了,就会惹出大麻烦来。这个地方干部最忌讳的就是小单位犯人与周边的老百姓有什么勾结,哪怕你只是和周边的老百姓说上几句话,其实什么也没做,干部也会怀疑你与周边的老百姓有什么阴谋了。这两个女人留在场基上,大哈倒无需害怕什么,这一季儿稻芽子催过了,他的余刑也不长了,不管干部会把他安排到哪儿,也就是一个混刑期了。再说了,干部往往也会照顾一些余刑不长的犯人,把他安排在一个轻闲一些的位置上。而我呢,还有两年的余刑,万一因为这些事儿招来麻烦,第二次减刑的希望也就泡汤了,并且还要重返大组去。琢磨到这些,我的心里也开始埋怨起大哈来。
宁国也觉察出了我的不快,马上也担心起自己来似的说:“大哈这样把她们两个留在场基上,是他大哈的不对。咱们几个都在一起吃饭,万一有了啥事儿谁也跑不掉。”
“咱们两个进屋就赶她们两个走!”我很果断地向宁国说。
“怎么赶?她们现在是在大哈的屋里,不是你的那个房间,也不是我这边的工具房,咱们没资格赶她们两个走啊。”宁国听我这么说,马上觉得为难了,“反正今天上午我是不过去吃饭了,你们给我留点儿吃的就行。她们两个什么时间走了,我再什么时间过去吃饭。”说着,他把手里的打饭袋子递到了我的手里,就直接奔着他的工具房去了。
我也很想躲开这个时候的场基。可是,往哪儿躲去?没有地方可以去!再说了,场基这个地方是我的岗位,如果我这个时候真的躲开了场基,大哈要是真的跟她们鼓捣出一些名堂来,责任就在我的头上啊!我拎着打饭的袋子一声不响地闯进了催芽房,把手里的打饭袋子往桌子上一放,马上用手指着她们两个要他们赶紧离开场基。
尽管她们两个是不要脸的女人,想必以前也没有受到过我这样的礼遇,先是一怔,然后她们都转过脸去看了看大哈。
大哈也应该从我的脸色中看出了我对她们的不欢迎,但还是笑着向她们两个介绍起我来:“这是我们场基上的总管,人比王新实诚多了。”
她们两个见中间有大哈说了话,马上就很熟脸儿似的笑了笑。
那个叫桂芝的女人回着大哈的话说:“早就听说王新不在场基上了,场基上又来了一个姓尧的总管。”说着,她把我上下看了几眼,回头又向大哈说,“看着倒不像总管的样子。”
“我操,总管还得有什么样子呀。”大哈向那个叫桂芝的女人很不文明地笑着说,“他就是不爱打扮,他要是打扮起来,比王新好看多了。”
“这个倒是,我再仔细瞅瞅。”叫桂芝的女人又转过头来盯着我看,眼眉间竟然多出了一种让人心里发抖的东西。
我瞅着这位叫桂芝的女人轻蔑一笑,抬手向门外又指了指,厉声说:“请你们两个马上离开这儿,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还能咋的?”叫桂芝的女人向我挤了一下左眼,轻佻地说,“不客气你还敢把我的衣服给扒光了?”说完,她又用舌尖儿来回舔了几下嘴唇。
男人是经不住这样的挑 逗的,何况我们这些久离女色的男人?我不能违心地否认我被她这样的神情挑 逗得有些蠢蠢欲动,如果是在社会上,此时我一定会冲上去把她的衣服真的给扒光了,毫不顾忌地把她压到身下。可是这儿不是社会,尽管我觉得整个身上的血液在呼呼地上下蹿动,我还是对她瞪了一眼。这个时候我赶不走她们,可我还能躲开她们。我很清楚,如果留在催芽房的时间久了,我的肉 欲会很快膨胀起来,很可能就会一步一步地被她们引向她们的陷阱。我急忙离开了催芽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那个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我发现我的下身在急剧地膨胀。不管我对她们的看法如何,毕竟她们是女人,她们的身上有男人所需要的工具。自从失去自由之后,平日里很少见到女人,即使偶尔有幸会碰见女人,冷冷的擦肩不会唤醒我深藏在身体里的欲 望。今天她们两个这样近距离地接触,再加上她们的挑 逗,身体里的欲 望像干柴给烈火点燃了一样,顷刻间就燃烧得气势嚣张了。我开始被自己这样的欲 望折磨着,也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极力地将自己的思绪放得辽远一些,极力地忘记场基上这个时候有两个女人。我理解不了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尽管我在极力忘记催芽房里这个时候有两个女人,但是那两个女人的身影却依旧十分清晰地在我的脑子里晃来晃去,那个叫桂芝的女人的那种眼神仍旧十分清晰地向我做着煽情的挑 逗。我必须马上离开场基,不然我很有可能就会犯错。可是,硬挺起的阳具把我的裤子支撑得像一把打开了的帐篷一样,让我尴尬得无法出门。我一只手插进裤子的口袋里,从里面捂着这样的尴尬,刚要转身出门,却发现那个叫桂芝的女人堵在了我的门口,并且在媚笑着向我靠近。
“不想女人吗?不想跟我睡一觉吗?”叫桂芝的女人试图想伸手拉我。
我一下子冲出了房间,回头向她怒吼着说:“你们再不走,我就去喊干部去!”
“去喊吧,干部有什么了不起!”叫桂芝的女人很生气地回着我的话就回了催芽房。
也真太嚣张了!我的脚步疾快地向队部奔去。
来到队部,干部们正在小伙房里围着桌子吃饭,我喊了一声报告,就把场基上去了两个女人的事儿说给了干部。
“什么?”指导员很吃惊地把手里的筷子定在了面前,回头紧盯着我问,“哪儿来的女人?到场基上干什么?”
“我也不认识,死皮赖脸的,赶也赶不走了。”我回答说。
“你赶紧回去盯住她们,干部马上就到。”指导员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来就要迈腿出门。
“不用去了,早就该走了。尧克往队部来,她们还会在场基上等着让干部去抓?”旁边的唐干事抬起头喊住了指导员,看着指导员说,“你就放心坐下来吃饭吧。场基上有尧克这样的犯人在,你还害怕场基上会出事儿?”
指导员听了唐干事的话,琢磨了一下又坐回到了桌子旁,然后向我一摆手,说:“干部知道这事儿了,你就先回场基去吧。”
我只好回身回场基了。干部对这件事儿就是这样一个态度?我有些不明白地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干部真的相信我不会像其他犯人一样才如此放心?是不是以前没有哪位犯人遇到这样的事儿会报告干部,我是个先例?从我的这个举动上是不是干部真的看出了我跟其他的外宿犯不一样?一路上我就这样琢磨着这些事情,等我回到了场基,才发现一切都像唐干事说的那样,催芽房门前的那两辆自行车不见了。
“你呀,真没法说你了。”我刚走进自己的房间,大哈就紧跟着进来了,埋怨似的向我说,“今天要是换上别人,这送到嘴边上的肉还能不吃?今天她们过来的目的也就是想跟你叙叙话儿,给你送女人睡。你倒好,把这事儿告到干部那儿去了。她们见你去了队部,说你肯定是家伙什儿阳痿了,马上就骑上车子走了。”
我没有阳痿,但我知道她们碰不得。一旦碰了,我就会牢牢地给粘上了。以后我也会像王新那样,中队仓库门上的钥匙就有她们掌管了。
场基周围的外宿犯们对我今天的这个举动都有各自的看法,但他们最终都说了这样一句话——“尧克肯定能在场基上呆的时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