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林别居守门的下人见知府大人跪在大门外,甚是不解,又不敢上前劝说,将此事报告李管家。
李管家急急匆匆来到主院的屋外,向里禀报:“仪王,不知为何知府大人跪在别居大门外,下人们不敢贸然上前询问。”
申简辰手握圣旨,沉浸在婚期提前带来的不快中,对外说:“你去将知府大人请进来。”
李管家答应一声,出去叫人。
朱晞颜早已料到他这么一跪,仪王自然会问个究竟。果然没多时,李管家前来:“知府大人,仪王有请。”
朱晞颜爬起来,跟着向里走。再次来到仪王居住的院子,走进屋中,见仪王手里握着诏书,面无表情。他赶快恭敬地跪下:“下官朱晞颜请仪王殿下恕罪!”
申简辰淡淡地说:“知府大人何罪之有?”
朱晞颜低下头:“下官的女儿惹下大事,都是下官教女无方,还请仪王恕罪。”
申简辰才明白原来朱晞颜是因抢亲之事:“今日之事是本王所为,与他人无关,知府大人不必自责。”
朱晞颜悬着心终于落地,庆幸遇到一位明事理的王爷:“仪王此言,更令下官自责,下官除今日谢罪,改日还会同陈家一起登门谢罪。”
申简辰听出些意味来,显然陈家想用钱财摆平他。他对千里寻的感情岂能用钱财衡量?他脸上露出不满:“我已说过与他人无关,若陈家真想谢罪,就请把幽栖居士还给我。如若还不了,最好别出现在我面前,省得让我看着心烦。”
一句话引得仪王不开心,朱晞颜紧张不已:“仪王殿下恕罪!”
“下去吧,我想静一静,不要再来打扰。”申简辰只想将朱晞颜打发走,好安安静静适应突如其来的圣旨。
朱晞颜不敢再跪下去,起身低头行礼,慢慢退出。到门外后才站直,擦擦额头的汗,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
今日算是虚惊一场,一来仪王明理,他自己做错事不会随便牵连别人;二来京城的圣旨实在及时,既帮了郡主,也帮了朱陈两家。
朱晞颜偶尔也惋惜,错失一次与皇家结亲的机会。不过打今日起,他不再惋惜。
当他从陈家的喜宴回到朱府时,跟随迎亲队伍的几个下人回来向他说起仪王抢亲一事,还说郡主受伤,朱晞颜被吓得差点儿从椅子上掉下来。
佳和郡主看似柔弱,做起事来真是绝。若让淑真跟了仪王,面对那样的王府主母,估计没什么好日子过。相比较而言,选择陈家才是明智之举。
喜兰听李管家说官家身边的梁内侍从汴梁赶来向王爷传旨,猜到是郡主写的书信起到作用,兴奋地跑回闺房小院,推开门:“郡主!郡主!好消息!梁内侍来了!”
听到好消息,乔梦容精神许多,也不觉得伤口有多疼,从床上爬起来:“快给我收拾一番,我要去见梁内侍。”
喜兰到床前扶好郡主:“听李管家说,梁内侍来是传旨,传完又匆匆赶回汴梁。”
“走了。”乔梦容倍感失望,立刻又问,“圣旨的内容是什么?”
喜兰肯定道:“那还用说?肯定是婚期提前的好消息,郡主很快能如愿以偿。”
喜兰的话如同一剂良药,乔梦容不仅觉得伤口好些,也顿觉腹中饥饿:“我饿了,弄些吃的来。”
“好,郡主再躺会儿,奴婢很快把饭食给您端来。”
喜兰想先扶郡主躺下。
乔梦容执意不肯:“我想坐会儿。”
喜兰不再强求,去后厨为郡主安排饭食。
白风在城里逛得差不多,也去了趟陈府,想找苦荞。来到陈府大门外,敲开大门,说要找幽栖居士身边的丫鬟苦荞。
那下人根本不认识苦荞,还说今日陈家办喜事,下人一律不准出去。白风强辩道:“这个点儿婚礼早已结束,为何不让下人出来?”
陈家的下人说:“婚礼是举办完,可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然后把大门“砰”地关上。白风只好悻悻地离开。
他想找家客栈,准备对付一晚,可每家客栈一晚上都得五十文钱,白风觉得太贵,他现在每日疯狂攒钱,只为以后娶了苦荞能过上安稳日子。
为攒钱,还是回幽林别居。
到达别居的大门口时,天已变黑。王爷让他在神柳下跪一晚,到底是该进别居还是去神柳下跪着?白风犹豫起来。
没犹豫多久,白风想进去碰碰运气,说不定王爷早已忘记惩罚他的事。
白风来到王爷居住的院外,听到里面传出练习拳法的声音。他轻轻推开院门,小心走进去,正走着被王爷叫住。
“白风,你跑去哪里?怎么一直没见你人影?”
白风庆幸,王爷果然忘记惩罚他的事:“王爷还问我?明明是你让我在神柳下跪着。”
申简辰这才想起,一边打拳一边说:“那你跑回来干什么?继续到神柳下跪着。”
白风后悔自己无意中提醒王爷,还是赶快求饶:“王爷就饶了我吧,让我在院子里跪一晚上都比在神柳下强。”
申简辰无心与白风计较,今日抢亲未成功,又被一道圣旨限制,他心中多少窝着火。既不能埋怨朱陈两家,也不能责备梦容,他无处发泄,想着在院中打打拳也许会好些。
可打了半天心中依然窝火,他收起拳法:“白风,你想不想找人打一架?”
王爷不再与他计较,白风变得开心起来:“当然想,王爷要打谁,尽管吩咐。”
申简辰想到林觉向他提起有伙金人打入邵家镖局,一直想到邵家镖局探探,因心系个人感情,将此事暂时搁置。今晚产生找人打一架的想法,不如到邵家走一趟。
“去邵家镖局。”
“邵家镖局我知道,好几次逛街从门口经过,听人说镖局里个个武艺超群,曾想过去会会,今日终于得偿所愿。王爷,我们要不要乔装打扮一下,穿上夜行衣,蒙上面,偷偷潜入邵家?”
“想什么呢!你我又不是见不得人?穿什么夜行衣?蒙什么面?光明正大去!”申简辰说着就往外走。
白风赶紧跟上,他们刚走出院门,喜兰扶着梦容出现在面前。
申简辰关切地问:“伤口还没好,怎么出来?”
乔梦容轻声说:“我的伤无碍,心中挂念哥哥,过来看看,哥哥要去哪里?”
“出去办些事。”申简辰不想让梦容知道去邵家镖局之事。
乔梦容寻思,朱淑真已嫁入陈家,哥哥肯定不是去找她。只要哥哥不是去找她,乔梦容便放心:“哥哥,听说今日梁内侍从汴梁赶来,不知所为何事?”
“前来传诏。”申简辰并不想隐瞒,“官家要求你我半月内回汴梁成亲。”
果然是此事,乔梦容与喜兰感到高兴。
“没想到官家如此着急,也说明官家心中时刻挂念哥哥。”
申简辰不想再耽搁下去:“喜兰,扶郡主回屋歇着,不要再到处走动。”
乔梦容很听话,忍着伤口的疼痛,慢慢转过身,被喜兰扶着回房休息。
申简辰则带上白风赶马车趁夜拜访邵家镖局。
邵家镖局是临安最大的镖局,上上下下约二三百人,掌舵人是邵正邺,练得一身功夫,善用的兵器是大刀。他有一儿子,名叫邵志泽,十七八岁,继承了邵家刀法,人长得相貌堂堂。
邵家镖局从不与临安富贵人家往来,今日陈家给儿子成亲,邵家镖局也没参加。不是怕送礼破费,而是邵正邺认为邵家镖局是靠本事和能力立足于世,无需对他人溜须拍马,搞得邵家如同临安城富户中的一股清流。渐渐,临安的达官贵人及富贵人家也将其遗忘。
在邵正邺看来,被人遗忘再好不过,他们邵家便可闷着头将家业发扬光大。
来到邵家镖局大门外,白风敲开大门,命令对方:“去,告诉你们主人,我家公子前来邵家镖局挑衅。”
对方并不害怕,向里喊道:“兄弟们,有人前来挑衅,出去会会!”
很快聚集十来人,手拿大刀,将门口堵住。
领头的说:“挑衅是吧?先打败我们几个再说。”
白风完全能对付,申简辰先站在一旁看热闹。
有机会跟这么多人对打,白风斗志满满,二话不说,出拳打去。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白风已打在一人的脸上。只见那人向后倒去,手中的刀也不由自主落地。
其他人见状,手举大刀将白风团团围住。
白风笑道:“别以为我手无寸铁就能被你们打败,有本事一起上!”
明晃晃的大刀向白风杀将而来,他并不紧张,用轻功飞身而上,几把大刀扑了空,还被白风踩着,抽不出去,几人还没反应过来,被白风的连环脚,踢得一个个人倒刀落。
“就你们几个,还想跟小爷打?还是省省吧!”
白风见王爷径直走进邵家镖局,很快跟上去。
他们走进后,被更多拿大刀的人围起来。白风一个人对付起来有些困难,申简辰便与白风一起与拿大刀的人对战起来。
别看两人是用拳头对付明晃晃的大刀,他们每次都能巧妙躲开大刀的袭击,用拳头击打在对方的要害处。
越打申简辰觉得越爽,他心中的怒气随着拳头击倒每一个人得到疏散,直到所有人被他与白风打倒,才觉得心中不再压抑,也才心甘情愿接受“随缘而不攀缘”的说法。
千里寻都嫁了,这会儿说不定已跟陈家的浪荡公子进入洞房,他再心痛,也奈何不了,不如安心接受命运安排,不求跟千里寻日日相守,只求知道她一切都好,在远处默默关心她,也算是全了自己的真情。
感情之事已想通,接下来该解决来此的主要目的。
申简辰正打得投入时,邵正邺带儿子出现,两人一直观察,发现前来挑衅的二人虽厉害,并无伤人之意。令他们惊讶的是,这二人的拳法与颜池十分相似,该不会是他派来的?
等到二人将手下打败后,邵正邺拱手道:“这位公子,你我素不相识,更谈不上得罪,为何要来我邵家寻事?”
申简辰说:“并非来寻事,只想探探邵家的武功底细,今儿一试,还真不怎么样,也不知你们邵家是怎么在江湖上混出名头来?”
邵志泽气得就要上去对打,被父亲阻拦。
“江湖上高手如云,我邵家今日被公子打败,他日也会有打败公子之人。邵家练武一来为押镖送镖混口饭吃,二来为强身健体。至于江湖上的名头,邵家从不看重。”
邵正邺的话说得在理,倒搞得申简辰不好再奚落下去:“邵家家主话说得冠冕堂皇,无懈可击,佩服。闲话少说,我来邵家有更重要的事情向你打听。”
“公子请说。”邵正邺倒客气。
申简辰直入主题:“听说有金人来邵家闹事,不知那伙金人现在何处?又为何来邵家寻事?”
听到这个问题,邵正邺心中嘀咕,如此看来眼前这位公子跟颜池并不认识,可为何他们的拳法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