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陵王宫,喜气洋洋,红灯高悬,彩旗飘扬,鼓瑟笙箫,人声喧闹。
今天是苍陵王大婚的日子。
苍王大殿改作“海内归一殿”,作为王府九宫之首,统领着华阴台、燕子台、章露台、西望台、翰海阁、星海阁、冰海阁和绿海阁,形成了台阁一水一土、相生相合的九宫之数。
“海内归一殿”作为主婚大殿,金碧辉煌,气派不凡。无数彩带从殿顶垂落,连接到殿外石柱上扎成彩球,红色毡子从殿内直铺到殿前广场上。二十四面大鼓竖于大殿四周,赤着胸脯的汉子手握鼓锤,等待司乐礼官的号令。大殿中厅的桌椅移到偏殿,排钟、罄瑟等礼乐器摆了数列,乐人们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无视在殿里忙碌的宫人。
大殿王台前铺着一个虎皮垫子,系了许多叮铛响的小铃铛。一位穿着七彩巫衣的女婆子坐在垫子中央,灰白的头发十分稀少,垂落在肩头,头顶插着一根极为艳丽的长羽。这个巫婆来历不小,专为苍岭以西的邦国婚嫁献祭。
王台上摆了三把香楠木椅,大的居中,小的居于两侧,椅子前面则是一个拜桌。婚嫁祭拜仪式结束,新王将和两位王妃并坐,接受人们的祝福,共赏庆祝欢歌。
殿前广场上摆满桌椅,王都城内贵族多已齐聚,贺礼被堆在一处铺了红毡的台上,如同一座小山。广场四周立着二十四根圆柱,上面挂满贵族、朝臣妻女祝福的同心结,柱顶则立着鸳鸯戏水的石雕。
木燃担任婚宴总务,脸上绽开笑容,热情地招待来宾,忙得不亦乐乎。几个月来,木燃处理王国钱粮倒颇尽心,确实为苍陵势强贡献不小。不过,木燃极重名利与声望,虽蒙泰平保荐之恩,却倚仗墨白的信任,自视不凡,拉拢了不少臣下,形成了朝中一党。
泰平站在“海内归一殿”的殿门外,看着木燃与宋奇交谈,心中对朝中结党之势不免担忧。
泰平的身后站着荣泽、梁尘、姬浊、杨清、颜阁、戎悍、芈雄、豪石、谭德、商雉和吴跂等人。柏武剑术不错,被墨白任命为侍卫副总管,站在谭德的身边。
商雉相貌丑陋,眼睛一大一小,个子极为矮小。他学成于勤岭学城,乃是学子七派中推崇法治的一系,治国理政思路开阔,颇有辅君助贤之才。泰平知道此人不凡,命他做了大良府上贤,专门为自己拟定法治条例。
吴跂是廊中区羽河下游的银壶镇人,家境十分殷实,拜在归隐乡中的大学士里耳门下,熟读史书典籍,对于治理封城颇有见识。里耳大学士听说苍陵新建太学院,不远千里乘车而来,吴跂便与其同行,得到泰平的重视与任用。
如今,泰平作为苍陵大良,被誉为变天者、混沌使者,成为天下瞩目的人物,更成为不少学子、白子与黑子心目中的大贤之人。
短短一年时间,泰平从人生低谷攀上人生高峰,有机会帮助墨白剑指亚夏大陆,争夺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霸权。
这是多么大的转变啊!人生又是多么无常啊!泰平想到这里,不由得长吁出一口气。
“荣泽听说重琞代表蓝石公大隐,传了大良上略,一定对你治理朝政大有裨益吧!”
“是啊!不过,我现在想的是,苍陵可以借助上略之妙,尽得西北地区疆土。”泰平答道。
“今年秋节祈福仪式,大王向青冥湖中投下了祈愿莲,希冀秋产丰收,万民安康平顺。如今,国内农业发展突飞猛进,田亩数量与日俱增,短短数日已翻了数倍,由此可见,王国征战天域高原已可成行。”
“改善国土田地贫瘠非一日之功,王国不得不考虑水利兴邦之策,再夯实田亩根基。”
“幸好扶垚为大良送来了晋恒。眼下,烈马河堤坝工程已经启动,晋恒担任筑坝使尽心竭力,依托都堰谷口两侧山峦筑坝,取得了非常好的进展,寒川一带早晚会再添万亩良田。晋恒还准备开掘水系,直抵茂山西坡,丰腴南疆劣土,使王国大道两侧皆是粮仓。”荣泽说道。
“粮食若是充足,征战西北必可功成。”泰平点头道。
“可惜,秦大督身体还需要调理一段时间,王师若远征烈马族,恐怕只能由大良统领军队了。”
“戎悍的六千重装骑兵战马备齐了吧!”
“嗯。对了,豪石的副将率领六千新军已到虎皮沟新城驻防了,相信郗戟不敢再北上挑战王国了。”
“西京是争霸天下的重要跳板,郗戟则是一个大敌,卫城、饮马河、巨牦城和走马川四城城防不可松懈。”泰平叮嘱道。
“荣泽明白。”
“派到党、蕃、夷、狄四国的人出发了吗?”泰平悄声问道。
“出发了。我命他们携带银币、珠宝,贿赂四国权臣,必使四国内部发生乱局,好使大王借机干预吞并。”
“很好。荣兄再派人提醒李冥、攀史和项荡三位城主,防备党、蕃等国受郗戟鼓动,北上侵扰王国。”
“嗯。国中既定,农商复兴,招贤纳士,实为大图。荣泽听说,太学院与招贤馆人才济济,王都已成为众多白子、黑子和学子向往之地,许多怀才不遇的人从亚夏各地涌向苍陵。颜阁作为招贤使,选拔了不少能人贤者。”
“是啊!芈雄与颜阁能够为苍陵所用,真是天助大王呢!对了,敕胡王国国内如何了?”
“铁铎新死,镇守阳关口筑阳城的夜月狼团便易帜投降,正式尊血驼天后周薇为主,其他各地也纷纷归附。”
“天后周薇将是大敌啊!”泰平面色凝重地说道。
“巴宁得知王兄铁铎被杀,正式献上降表,愿意归降苍陵。莫柏大王大喜过望,命巴宁仍守榆梁。”
“榆梁位置十分重要,北扼南下通道,东控华阴山与苍岭谷间之地,巴宁能征善战,镇守榆梁倒是合适。荣泽选派一名学士前往辅佐巴宁吧。”
“好。我听说,大王除了每日治理朝政,常到内宫向母亲请安,孝道至诚颇令朝臣叹服呢!”
“仁孝之贤,实为至理。”
“正因如此,大王之母才常提婚配大事,以至于有了今日之喜。”
“大王正值少年,血气翻刚,娶亲稳定后宫也是正理。王宫总管赵皋这个人怎么样?”泰平问道。
“赢斯率领亲信闯宫捉莫氏王族,赵皋不愿违心奉承,结果被打得右腿伤残,称得上是一个大忠之人。”
“王清王妃呢?”
“她的父亲名叫巴严,族上曾是苍陵一带土著首领,拥有大片的领地与奴隶。巴严年少时任性好游,曾到白峰、黑峰求索,习练剑术之后游历四方。后来,巴严在父亲强迫之下,娶了朝中一位大臣之女,生了巴清这个女儿。巴清自幼便展现治家本领,田产、生意打理得很好。巴清今年刚到破瓜之年,已经是函陵城有名的女商贾呢!”
“的确不错。”
“大良知道这些,询问荣泽乃是转移视线,以免想起冷月姑娘吧!”荣泽笑道。
“呵呵,荣兄不要调笑我吧!”泰平说园,不由得眺望青冥湖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