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鞋的过程花了不到十分钟,但这整个过程对宋琪琪的惊吓并不在于拿到了鞋,而是拿鞋的过程。
当她被Ken的朋友带到一墙壁柜子的鞋子面前,她才知道Ken嘴里说的闲置是个什么意思。
“这一面是过去十年的经典款,这一面是我收藏的一些国外怪才设计师的款式,这一面......”
“行了Pina,她的晚礼服是黑色的,你帮忙看看哪个最适合她,我们的时间有点紧。”
Pina去看宋琪琪:“这样可以吗?我帮你选?”
“当......当然。”她想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些,可说出的话却有些磕磕绊绊。
Pina最后给她选了双白色的高跟,款式简约但显得大气。
宋琪琪推脱了几次,但看了一圈下来,她也说不上哪双能比Pina选的再好的了。
“没事,这双算送你的了,弄脏了也不要紧。”宋琪琪坐上车前,Pina还补了一句。
她有点不好意思:“谢谢。”
得亏时间催人,Ken开车离开的速度很快。几秒后,Pina很快消失在她视线之外。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刚自己去买就好了,这一双,太贵了。”
Ken轻笑:“你别太在意,她柜子里都是没碰过的只用来观赏的,东西不用也挺可惜的。”
说多了就不礼貌了,宋琪琪选择接受:“谢谢你了,Ken。”
“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的。”
她感觉对方好像在学自己说话。
从刚到现在,她的确觉得自己有些客气得过分。之前说和他成为朋友,但她和他一周能碰到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会儿要她比较自然地面对他,她觉得多少还是需要点时间。
不只是因为认识新的人,还因为,她欠过他。
前世的记忆还在,那不是说能忘就忘了的。
不过对着Ken,她还是客气应道:“好。”
车内又是一阵安静的尴尬。
噗嗤。
Ken先笑了,宋琪琪隐隐知道他嗤笑的原因,她悄悄看了他一眼,对视的那一下,她自己也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嗯......”她回过头目视前方的风景,笑道:“我努力。”
“嗯,不急,慢慢来。”Ken的声音就跟他的笑容一样,让人闻之如沐春风。
她小心地透过车内镜看了下他。
这人要是做朋友,应该算是挺优质的吧。
话题因为这一声嗤笑的缓和被打开,他们从舞会聊到天南地北。
“Mark知道你的搭档是我吗?”
宋琪琪摇头。
Mark从头到尾没有和她说过这事,她觉得对方连提都不想提,那自己也没必要主动提起。
况且上次送他来自己住的地方小憩一晚后,她觉得对方好像有在疏远自己。
“到了。”
宋琪琪看向外边,酒店外的灯光差点要闪瞎她的眼。她抬手正要去遮光,从旁边伸过来的一只手先帮她挡住了。
“可以用这个。”
她抬头,看见了自己头顶上的黑色长条。
“这是什么?”
她接过Ken递过来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把中国风水墨画的扇子。
“这个应该和你的礼服挺配的。”
“谢谢,可你怎么会有?”
Ken的手摸了下眉头,他一半的脸被手臂遮住:“嗯,之前问你会穿什么颜色的晚礼服,你说黑色,我就想带这个配饰或许用的上。”
心跳漏了一拍的同时,她已经在心里疯狂夸赞。
眼前这个人要不是因为前世和自己有过奇怪的羁绊,她想这简直就是理想的梦中情人了吧。
“走吧。”
“哦,嗯。”
宋琪琪下车后,刚关上门,就看到Ken提着她的袋子过来,他一边的轻轻叉着腰,宋琪琪知道他的意思。
他是想自己把手绕过去,挽着他。
她僵住。
Ken在开口之前给她使了个眼色,她转头去看周围的人。
入场的人清一色都是挽着自己的搭档进场的。
她的头皮一阵发麻。
“还有什么东西要拿的吗?”
没人知道她此时心里的狂风暴雨。她轻轻摇头,却感觉自己的脖子僵硬得快要抽筋一般:“没有。”
“那......你在想什么?”
Ken的表情过于单纯干净,宋琪琪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大惊小怪了。
或许对方根本就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好好地完成这一场团建罢了。
大方的交往是男女友情正常的开端。
她伸手过去,想要学着以前读书时课本教授的话那样做。
手挽过去的时候,一阵密密麻麻的电流立刻穿过她的头皮和全身。
“这不是你的助理吗?”
“嗯,好像是。”
宋琪琪回头,Mark疑惑的眼神瞬间刺在她的心上。
砰砰。
砰砰。
这是种极其奇怪的感觉。
更奇怪的是,当她看向那只挽着Mark的手,一种强烈的不舒服让她很想要对这个女的喊:“放开他。”
成年人的世界不像青少年,理智还是占了上风。
虽然这种不舒服的难受已经好像一根无形的针,一点一点地戳着她的心脏,可她依旧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装作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进场吗?”身后的安检人员问了句。
Ken点头:“嗯,进的。”
过安检的过程以及过安检后,她都没有和后面的人说过一句话。
心中被插了的无形的刺折磨着她。
她只想要赶紧摆脱,而最好的办法就是看不见他。
看不见这个让她不舒服的源头,或许,她就不会有这种被迫的不适。
“你刚好像很紧张。”Ken看她一人漫无目的地在食品区闲逛,跟上来挽着她的手。
她看向他,愣了一会儿后回问:“嗯?”
她的大脑有些宕机,甚至连和人简单的打交道都要反应一下。
“和Mark闹矛盾了吗?刚和他一起时你手臂有些僵硬。”
她原以为只要绷住脸,装作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那也就没事了。
可她忘了,她的肢体那时连带着挂在另一个人的肢体上。只要她稍微有点动作,和她连带着的那个人便立刻可以知晓她的情绪。
就算她算到了自己能够掩饰,可她却忘了自己终究不是个演员。
被发现了的话,那就摆烂吧。
她微微点了个头:“嗯,有点不太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