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是埋葬她灵魂最好的祭奠品。我抽出剑,站立在她面前,她不死心的还想要扑上来,她张着大大的嘴,疯狂的想要撕咬我。
而我怎么会给她机会?手中万剑而出,便朝着她涌去,她那弱小的灵魂最终灰飞烟灭。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安仁道长已经离开,取而代之的则是沐临渊守在我的床前,阳光打在他的脸上,异常的柔和。
“阿渊……”
沐临渊抓着我的手,有些激动的说道:“阿鱼……成功了吗?”
我点点头,“成功了,从此以后,再无异世来客。”说着我看向放在桌上的那本话本子,无风自动,翻到了最后一页。我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看了看沐临渊那深邃的眼眸,又看了看那本书,此刻早已消失不见。
一切都结束了。
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正轨,过我本该应该的生活,只是那失去的十年却怎么也回不来了。
因为沐临渊一直对外宣称我得了病,所以那么多年来,侯府的掌家大权,一直被他自己捏在手上,直到最近他才对外宣称我的病好了,才又转交给我。
而五年未曾出现在外人面前的我,首次亮相的却是长公主府。山杏向我汇报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
“长公主?”我喃喃着,从山杏的表情我看出来不寻常。一旁听到我们说话的沐非意抱住我,喊道:“长公主常来府上,外面的人都说她喜欢爹爹!”
“不可胡言。”我轻轻瞪了沐非意一眼,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对山杏说道:“走吧。”
不管长公主到底是有何目的,我都不惧。
长公主作为当今圣上的姐姐,自然是雍容华贵,我不知她的目的,却见她简单寒暄一番后,说道:“听闻宣平侯夫人,曾心悦成郡王。”
我心下一沉,那异世来客给我留了个多大的隐患!只面上不显,笑着回应道:“并无此事,不知坊间何故这般流传,到惹得臣妇名节有碍。”
长公主眼波流转,到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沐临渊,“宣平侯到是有趣,放着大好的贵女不要,偏偏要你这个……”后面的话不用说也知道她的意思。
我坐直了身子,脸上依旧露出温婉的笑容来,“本就青梅竹马,自幼许下婚约。”
其实再多的话都不必再说,可奈何长公主一直死死咬住不肯松口,我便知道她的目的。
你来我往许久后,长公主这才放我回去,我连一口茶都没吃上,更不用说留膳了。幸而长公主还没狠到面对我直接来个杖毙,否则她名声也不要了。
但这下马威也是足足的。往日那异世来客被关在府中,而沐临渊也看护着紧,丝毫没让长公主看到她那丑陋的一面。
所有的所有都只是传闻,她却一点错处也抓不到。更不用如今我已经回来了,她将我带入长公主府上,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安安稳稳将我送回来。
坐上马车后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是一来就要遇上这些事,让人措不及防。
也不知过些时日的圣上过寿,还会不会有别的事。
长公主给我下马威的事,让沐临渊知道了,他漫不经心的说道:“殿下已经到了适婚的年纪。”
果然是权倾朝野的大官,我抿嘴一笑,这种事他愿做就做吧。
圣上年纪本就不大,所谓过寿也不过是邀请三品以上官员携带家眷进宫来联络感情的。
不过这回,出人意料的是那成郡王竟然也提前赶了回来。当我得知这一情况的时候,此时已经与沐临渊携手进宫了。
这场宫宴,是我第一次作为宣平侯夫人亮相,我绝不允许自己出现一丝差错。
女眷那边,大多我都很陌生,见来人都客客气气的,我便也如她们那般客气。山杏没跟过来,到是让沐临渊找了一个叫云梨的婢女跟随。
有她在一旁提点,我多少从容了许多。筵席上,长公主并未将一丝眼风透露在我身上,到和别的女眷聊了起来,时不时还和皇后聊几句。
我坐的位置虽高,却也不得不小心,毕竟沐临渊再如何权倾朝野,可这后宫女眷的战场,也不该猖狂。
只一壶华梅酿让我馋了又馋,不由得多饮了几杯,筵席过半便去更衣。
在回来的路上,一名宫女突然撞了过来,云梨替我挡了一下,只见这名宫女诚惶诚恐的道歉,我见无事便挥了挥手让她离开了。
刚离去没几步,云梨就将自己手中的纸条递了上来,并压低声音说道:“夫人,需要告诉侯爷吗?”
我看着纸条上的内容:戌时三刻,重华殿后湖见。
嘴角微微翘起,将纸条揉碎后又放回到云梨的手中,“将它处理好,接下来可以看一场好戏。”
我装作不胜酒力的样子,到后殿一旁休息,并差人去叫沐临渊来。云梨将刚刚的事隐晦的说了一遍,沐临渊又不傻,自然知道这是谁做的。
沐临渊本想转身离开独自去处理这件事的,但却被我拉住了衣袖,“帮我做一出好戏。”
一个时辰后,便传来了消息,成郡王在重华殿后湖冒犯宫妃,不仅如此,这件事还牵扯到了长公主。
我轻轻笑了笑,我不是不报,而是寻找合适的时机罢了。宫宴之上,成郡王叫嚣着自己并未冒犯宫妃,也并未与长公主合谋,但圣上准许他进宫来,定然是有想法的,只是他也未曾想到这件事还会牵连到长公主身上。
这自然是我要的一出好戏了。
尤其是在成郡王身上还搜出了匕首,这件事自然不会轻拿轻放。
宫宴过后,成郡王已被削爵圈禁,再翻不起什么风浪。至于我的名声,只需多在宴会上和沐临渊当众表现的恩爱非常,便不会再有那无端的流言出现。
就是不知沐临渊肯不肯在众人面前这么大胆表现了。
至于长公主,圣上气恼她不知轻重,虽并未惩罚于她,却随意给她配了个侯府嫡次子,令她择日下嫁。
沐临渊曾经种了一棵梨花树,第二年的春日正是花开的好时节,我坐在树下手中拿起一本话本子,上面写着《临渊池鱼》四个字,那是我动笔写下的。
只是还差最后的结局,并未写完。风吹梨花落,我抬头看向一旁玩耍的池春晚,还有沐非意,还有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我们的沐临渊,心里涌起一阵甜蜜。
上天不负我,可我却依旧遗憾那错过的十年。
如果,没有那失去的十年,会不会有不同?但再也没有如果。当天夜里,我躺在沐临渊的身边,久违的做了一个梦,那梦里是我又回到了十年前定下婚约的那一日。
沐临渊与池鱼,自幼青梅竹马,那梦里没有异世来客,只有举案齐眉。
梦里浮沉岁月,沐临渊依旧卷入了权力旋涡,还有那些纷争,我和他携手共进退,穿过漫漫长河。
我清晰的记得那十里红妆,嫁衣如火在我身上,他一如往昔温柔的看着我。
我与他的孩子,依旧是一对龙凤胎,取名池春晚和沐非意。池中见春晚来秋,沐光临下非非意,是他也是我,最好的期许。
梦醒过后,我看着同样醒来的他,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他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抓着我的手说道:“阿鱼,我做了一个梦。”
“我也做了一个梦。”我说道。
或许这是上天与我们的补偿,让我们在梦里走过了那漫漫十年路,弥补了遗憾,如今我已无悔。
多年以后,我拿起那本已经被我无数次修改的话本子,随手翻了几页,心里升起无限感慨。
《临渊池鱼》终究被我改成了《池临慕》,书局将它印刷卖出的时候,引起了女眷们的热议。
而手稿在我的翻阅下,边缘早已有了毛边。我轻轻抚摸着,随手翻开几页,却在手稿的最后一页发现了一行小字:
情之所钟,上泉碧落下黄泉,唯愿永不相负。
那是沐临渊的字迹,墨迹未干。也不知他偷看了这手稿多少次。
我抬头看向窗外的太阳,心里却想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我愿下一世,再无有错失的时间,余生共度。
临渊池鱼永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