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段怀谨被手机铃声吵醒,来电显示上是小刘的名字,段怀谨接通后,电话那端小刘的语气有些急:“段队刚刚拘留所那边来电话,说孙建涛行为诡异,跪在角落面壁,双手合十,一脸虔诚,嘴里还念念叨叨的,样子古怪,看着挺吓人,让你过去看看”。
段怀谨坐起身,穿好衣服赶了过去,开门的动静惊动了隔壁的乐昊,乐昊猜到肯定有情况,也忙着穿衣服,追着段怀谨的脚步往楼下跑,拘留所内没有开灯,只有顺着窗户透进来的院子里的微弱灯光,照在这处阴暗地灰蒙蒙的空间内,段怀谨看到孙建涛果然跪在地上,从侧面隐约还能看到孙建涛嘴里念念有词,嘴张开的幅度很小,不像是正常说话。
乐昊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有些发怵,拍了拍段怀谨的肩膀,问:“他这是干什么呢?太渗人了!”
段怀谨想起唐水滴指甲中残留的香灰,与现在孙建涛满脸虔诚的朝拜,心中肯定,淡淡道:“他是在拜佛”。
乐昊愣了片刻,笑了,“他这算临时抱佛脚吧!”
“不,他是在做无用功,我想到了一个问题,在超市没有佛像,甚至没有燃香的味道,孙建涛是在哪里供奉佛像,拜佛的?”
乐昊想了想,猜测道:“是在家吧,咱们还没有去孙建涛的家里看过”。
“嗯,查他的家庭地址”,段怀谨看了看腕表,刚刚凌晨3点,“6点去孙建涛的家里看看”。
天空初晓,远处的天边,红霞还未完全退去。
段怀谨和乐昊已经吃过早饭驱车赶往孙建涛家,到达孙建涛家的村庄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江晴的车也刚好停在孙建涛家门口。
“段队,乐哥”,江晴拍上车门,对着他们打了声招呼,跟在他们身后,走进敞着的院门里。
农村人起的都很早,家家户户习惯院门打开打扫院落,以此来彰显勤劳,毕竟在农村,谁懒是要被耻笑的。
孙建涛的家很穷,但院落打扫的很干净,一眼望到头的三间土坯房,敞着的窗户里黑黝黝的,南边的角落圈出来的鸡窝,孙建涛的父亲孙开泰正在抱着笸箩喂鸡。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段怀谨三人刚刚走进院子,孙开泰就佝偻着腰,缓缓的转过身来,浑浊的双眼相较于几天前的初次见面,苍老了很多。
孙开泰见到段怀谨和江晴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们是去过凤鸣山的两位警察吧”。
江晴走上前说道:“是,我们来想向你了解一些情况”。
孙开泰将笸箩放在一旁,说:“你们有话就问吧,自打上次凤鸣山发生命案,少爷就把那山转手卖了,我也没有工作了”。
晚年失业没有经济来源,再加上有一个不成器,心理扭曲的儿子,孙开泰确实可谓是晚年凄凉。
江晴说:“你家有供奉佛像吗?”
孙开泰回头看了看自家的房子,摇头说:“没有,我不信佛,再说了我家什么样你们也都看出来了,家徒四壁的,供奉佛像也是对佛祖的大不敬了,或许还会适得其反”。
“那你知道孙建涛信佛吗?”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我以前的雇主王家就很信佛,在凤鸣山,我值班室就有供奉佛像,我儿子孙建涛每次去都要上几炷香,而且固定的一个月去四次”。
段怀谨和江晴对视一眼,江晴问:“那我们上次去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佛像”。
孙开泰说:“值班室里面还有一个屋,佛像在里屋”。
得到想知道的信息,段怀谨和江晴转身离开了孙开泰的家,乐昊跟在他们后面,三人开车去了凤鸣山。
山下的值班室内,段怀谨推门走了进去,按照孙开泰说的,走进里面的一间小屋子里,对着门的墙面摆着供桌,两盏红色的莲花灯摆在香炉两侧,佛龛中一尊佛像慈眉善目阖着眼,唇角挂着慈悲笑,江晴走上前去,观察一番香炉外壁,确实有几处明显的磕碰。
乐昊在角落发现了呈喷射状的血迹,是受害者躺在地上被刺入动脉血管中所形成的喷射形态,地面也有滴滴散散几处血迹。
段怀谨联系冯晨来凤鸣山,这处十多平米的屋子应该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了。
段怀谨观察着,屋子里的角角落落寻找更多证据。
江晴说:“段队,值班室是孙开泰工作的地方,孙建涛在这里杀人,他的父亲能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吗?”
段怀谨回忆了一下,见到孙开泰时他的神态,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不可能像年轻人那样善于伪装,他的记忆力与表达能力都会不同程度的退化,脑子不可能像年轻人那样灵活,在孙开泰的家里,第二次见到警察,他的神情并没有惊慌,或许孙开泰并不知道他的儿子杀了人,但是孙建涛是如何躲过孙开泰在值班室里杀人的。
很快冯晨提着勘察箱赶了过来,小心提取地面和墙壁上喷溅的血液样本,提取完血液样本,段怀谨三人并没有在这间小屋子里找到其他的有利证据,于是和冯晨回了警局。
技术科那边很快的送来了检查报告证明,在那间屋子里发现的血迹均属于唐水滴和何小的。
再次提审孙建涛时,在拘留室,他依然维持着面朝墙壁跪拜的姿势,听到开门的声音,嘴里念叨的听不清的话,变得又快又急,他似乎意识到了,这次的带走审问,绝对不会像上次一样轻松,所有的罪恶必将昭然公布。
乐昊走上前去将孙建涛的双手铐上手铐,说:“快别拜了,一手的鲜血,佛祖看到你肯定犯恶心,能保佑你才怪,保佑你出去再继续杀人?贪念和欲望太多只会毁了你自己”。
孙建涛彻底意识到自己完了,颓败的低下了头,居然苦笑了几声,扶着地面站了起来,跟在段怀谨和乐昊的身后,离开了拘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