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锦绣说今夜侍寝的可能性极大,因此晚膳只吃了些清粥小菜,然后便去汤池沐浴,以迎圣驾。
入夜,各宫都燃起了宫灯,杏微阁里的宫人虽脚步极清,但我还是能从那轻盈的脚步众感受到众人的雀跃。
也难怪,主子得宠,众宫人也自然被高看一眼。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既损,正如我和我的母家一样,并无二致。
他们有的可能刚刚入宫不久,有的可能已带上十载光阴,等待了这么久,就是等待一个争气的主子带给他们荣宠买这个道理我懂。
我虽不想争宠,但自打我踏入宫门的那刻起,我身上便系着云家的荣耀,与杏微阁上下的祸福。
虽然我早就做好了今夜即将成为皇上的女人,但那费力凝成的勇气还是在外面小黄门一声圣上驾到,击的支离破碎。
“充华,圣上来了。”锦绣低头提醒。
我知道她是提醒我出门迎驾,虽心里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但我还是强行让自己稳定心神,理了理鬓发上的挂花绢花,整了整裙摆上的褶皱,随着锦绣迎了出去。
“臣妾拜见圣上,圣上万福。”我福身行礼。
圣上拉住我的手,将我扶起,“起来吧!”
圣上的手掌宽厚,温暖,当他的手触碰到我的手之时,温热之感顿时传来,我心中当即一慌。
圣上知礼而止,或许是感受到了我身体的微微颤抖,便撒开了手,说道:“外面夜凉,进去说吧!”
我略微一福身,站在圣上身边,随之走了进去。
圣上与我进了西暖阁,锦绣奉上了茶水,便知趣地退下。
“宫中规矩多,你今日入宫,应当是见了太后、皇后、马贵人和林婕妤,累了吧?”圣上关切问道。
我虽没干抬头与圣上对视,但还是能感受到圣上的注视。
我若一直低头不与圣上对视,又似乎显得过于疏离,于是我微微抬头,短促地与圣上对视一下,道:“臣妾还好。”
圣上微微一笑,“朕知晓你一向都是个懂事又明里的人,你虽如此讲,但朕知晓宫中规矩繁多,你怎会不累?今日朕就不宿在这里了,缺什么短什么同赵总管说。”
如同大赦,我的心忽地放松,再次福身道:“多谢圣上体恤。”
圣上也随即起身道:“那朕就不再此扰你们了,入宫后每日都要去颐寿殿晨请,你也早些休息吧!”圣上说着离开了杏微阁,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复又卸下钗环,准备入睡。
这在床上躺了许久,却久久没有睡意,复有起身。
窗外月色皎皎,我便倚在窗边赏月。
我与阿勰在同一片夜空下,我今夜无眠,想必他今日也定不好受吧!
正想着,耳边传进低低的呜咽声,我寻声望去,却见玉舒正坐在门廊里,倚在门边,埋头哭泣。
宫里的规矩是妃嫔入睡时得有人值夜,以防圣上或者妃嫔夜里需要人侍候时寻不到人,但我没想到今夜值夜的人居然是玉舒。
“玉舒,你进来。”我隔窗呼唤。
玉舒听见我在唤她,吓得一个激灵,忙擦掉了脸上的泪痕,推门走了进来,跪地道:“都怪奴婢,是不是奴婢把充华吵醒了?”
“不是,我还没有睡着,大抵是今个是在入宫的第一日,还有些不大习惯吧!”
“充华今日走了一日,大抵是累着了,要不奴婢给您揉揉肩吧!”
“没事,我不累。若是真累了,倒好了,想必躺着就睡着了。”我看着了眼玉舒,虽然现在已经忍住啜泣,但眼圈通红,很显然刚才哭过。
我知晓她是因为金贵的事哭,那日金富只说了一句被同阿勰离开了。我若不提,玉舒这个心结铁定是解不开,我若提了,又会无端惹她再哭一场。
此事犹如喉中只刺,不提就是如鲠在喉,会始终让人难受,时间长了,还会发脓溃烂。
可若拔出来,疼肯定是要疼那么一下,但日子久了总归会愈合。
心中掂量了几个来回,我终于是下定决定说道:“玉舒,我知晓你是因为金二公子的事伤心。可是事事无常,也许这就是他的命。他若在天有灵,也一定不希望你终日陷在痛苦之中。”
我说之时,玉舒便死咬着双唇,不让自己流出一滴眼泪。我话毕,玉舒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流了下来。
我俯身用帕子擦拭掉她脸上的泪,安慰道:“那日玉金太医见得过于匆忙,金二公子的事也没来得问个清楚。他如今是太医院的太医,常在宫中行走,我们定是有机会相见的,待他日相见,我好好问问清楚。”
玉舒重重点了点头。
“秋日寒凉,抱双被子吧,安心睡就行,你知晓我夜里不需要人伺候。”
玉舒点了点头,便去柜里取柜子,邻出门,我忽地叫住玉舒道:“今夜是锦绣安排你值夜的?”
“不是。锦绣说要自己值,奴婢怕充华初入宫,不适应,便自请,先由奴婢开始。”
知晓玉舒没有受到排挤,我略微安心,便也躺下开始酝酿睡意。
何时睡着的,我不清楚,总之天还未亮,便被锦绣唤起梳妆打扮,然后去颐寿殿给太后请安。
我这晓得宫妃的生活是这样的辛苦,刚过寅时就得起身。
御花园里曲径通幽,分岔路很多,那时天色又微蒙,视物不清。
出了御花园,被是北宫的宫殿,这时豁然开朗了起来。这时我便看见一个身着橘色宫服和一个身着湖绿宫服的人走在我面前。
于是问向锦绣:“那二位妃嫔是谁?”
“穿着橘色宫服的是杜承华,穿着湖旅宫服的是潘承华。”
所衣服饰品上看,这二人位分应该同我差不多,我便猜到了应该是两位承华。
但是我与杜丹萍有过两面之缘,但如今从后面看起来却有些丰腴,我一时没认出,才会有此一问。
还未至颐寿殿,便见杜丹萍和潘承华相扶而出。
我一时之间有些诧异,明明我昨日坐了那么久,她二人怎么才进去便出来。
遂问向锦绣:“这般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