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k清醒后，车内就没了声。
车后座的人不开口，宋琪琪看Num紧闭的唇，心倒是定下来了。
她偏过头去看外头的霓虹灯，灯光刷刷刷在她面前闪过。
她心底觉得奇怪，明明只是看着灯光在自己面前一闪而过，自己的脑子里却充斥着各种声音，此刻只觉得聒噪。
她不想再闭上眼睛了，生怕眼前一黑，脑子里的东西就更加清晰。
晚上曼谷也堵车，但都不如上下班的高峰期那样堵，所以比她料想的快，车子没有多久就停到了茉莉花公寓楼下。
“谢谢Num哥，那我先上去了。”
“嗯，明天周末，还好，可以好好休息。”
奇怪。
明明Mark是正对着Num的窗口说话，宋琪琪总觉得那眼睛暗戳戳地，总有光照过来，但奇妙的是，他好像又没在看她。
甚至于，他连最后和她说再见都显得含糊。
她的心底起了个疙瘩。
“走吧，带你去吃你喜欢的云吞。”
“等等。”她抬手，阻止Num准备启动车子的动作。
“诶......”Num疑惑的那会，宋琪琪已经推开车门。
关上车后，她低下腰，语速变得快了些：“Num哥你等我一下，我有话要和他说。”
“什么话？”
宋琪琪看着逐渐远去的Mark，回头赶紧应了声：“回来再说。”
“喂，你可别......”
Num在后面想对她说的话，她已经听不见了。
在Mark准备上楼前，宋琪琪使了点劲冲到他面前。
被挡住去路的人因为突然窜出来的黑影，立刻停下了脚步。他的眼底生出一丝疑惑：“什么事？”
人冲到他面前了，可她却犹豫了。
到底要怎么开口才能不伤他的尊严？
Mark发现眼前人的表情越发纠结：“你苦着这个脸做什么？”
“我？有吗？”
宋琪琪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表情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她真的太纠结了。
“嗯。”Mark点头后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盯出个洞来。
她微微侧过头：“呃，我就是想问你个事。”
“什么事？”
“那个......你可答应我，我问了你不要生气。”
这话其实说来不是让他真不要生气，宋琪琪只是想给他个缓冲。
“什么事？”发问的人停了一下，淡淡问了一句。
声音听起来克制冷静。
“呃，是和黑老大有关的事，你现在，还欠他钱吗？”
Mark的脸色瞬间变了。
宋琪琪心里一紧：“我......我还有一些存款，你要不先拿去还了，省得......”
“不用你操心这事。”
破天荒的，他的声音里居然没有怒意。
宋琪琪原本已经做好了可能被对方怒气波及的准备，但他并没有。
她胸口的石头悄然落下了一点。
“你可不可以先听我说，这算我借你的，反正我是你朝夕都得见的人，你也没得跑，再说了欠我不比欠黑老大的好？”
她慢慢闭上嘴巴，喉咙却不自觉咽了两下。
Mark看她的眼睛久久没有移开，她不知道对方究竟在想什么。
他不开口，她就没法随机应变。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他看她的眼睛，好像和之前不太一样。
深黑的眸子里面没有极其强烈的情绪，可仍然有一种如同暗流一样的东西。
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在他眼里波动。
是什么？
宋琪琪说不上来，她像只呆鸡一样只能盯着他看，却不知要再做什么反应。
“不必了，这个事我自己会处理。”
在说完这一句话后，他随即拐进了另一边的电梯口。
宋琪琪缓缓转身，只看到两边的铁块刚好关上，电梯内的人此刻是什么表情，她并不知晓。
她眉头微微皱起，忽然为自己刚刚说出的话感到羞耻。
等她走回车子那开了门，车内的人用一种想要探入她内心的眼神盯着她。
宋琪琪不由得愣了一下。
“怎么？”
“上车。”
一路上，Num没有和她说话。宋琪琪想着这样也好，因为让她解释的话，她现在脑壳也很疼。
某个瞬间，她的脑海里闪现过一丝的想法。
既然觉得尴尬，那一开始不问不就好了？
她微眯着眼，胸口发闷，困意也逐渐上来了。
等她睁开眼，外边闪耀着的霓虹灯已经消失不见，宋琪琪转头发现驾驶座上没了人。
她瞬间挺直腰板，人也清醒了。
啪嗒。
车门忽然开了，Num站在外边微微弯下腰：“你要出来吃还是带回去？”
宋琪琪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是一家流动的小摊店。
Num轻抿了下嘴唇：“我是建议在这里吃，比较热乎些，带回去多少冷了。”
“那就......在这吃吧。”
曼谷市区的晚上不像山区的那样冷，宋琪琪坐在摊子面前，半天都没有感觉到风的存在。
“来嘞，您的云吞面。”
宋琪琪看了眼帮厨，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他的动作极其利落，和Num拿钱后点头带微笑和问候，然后又立马回厨房帮忙了。
她不禁想起自己前世为了生活做过的努力。
看来不管在哪个地方，都是有人需要非常努力，非常努力才能够养活自己的。
“你苦笑什么？”
宋琪琪猛然回过神，Num坐下后顺着她看人的方向过去：“你喜欢那个小哥？”
“什么喜欢不喜欢？”
宋琪琪白了他一眼。
“这么认真干什么？就是看你刚刚太严肃了，开个玩笑，吃吧吃吧，你最喜欢的云吞。”
“谢谢Num哥。”
她咬下去一口，发现和自己以前吃的没差。
看了眼餐车内的阿嫲，她觉得那应该是个华裔吧。
“你刚那么急，和Mark说了什么？”
宋琪琪身子一僵，她以为Num不会再提了的。
“呃......”
“别想骗我，你眼珠子提溜转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了？故事还是留着自己写小说编吧，别拿那一套糊我。”
“你就那么想知道我和他说什么？”
Num摆手：“别误会，我是怕你说了不该说的。”
“比如？”
宋琪琪舀到嘴边的云吞滑落进碗里。
心跟着扑通一沉。
她的脸逐渐僵住。
Num倒吸一口气：“你该不会直接跑去问他家人的事了吧？”
宋琪琪当即白了他一眼。
Num顿时松了一口气：“得，当我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