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婕妤入宫前是当今圣上(从前太子)的侍妾,身份低微,但极好与人相处。
我进宫前见过她几次,一次是在给太子还银钱,一次是在太子妃生辰宴,还有一次是在上元节看灯时见太子与林夫人携手外出。
那时的林夫人还怀着身孕,上元节太子没待太子妃出来而带着林夫人出来,不难看出太子应该更喜欢这位出身贫贱的林夫人。
林婕妤给人的印象是柔柔弱弱的,温婉可人,说实话我对她挺有好感。
我刚迈入迎春斋的大门,通报声刚传进去,林婕妤便从内殿出来相迎。
我是充华,她是婕妤,而且她是王府的老人,又是皇长子之母,哪有迎我的道理?
但她既给了我这么大的面子,我也不能不识抬举,忙要深福了一礼道:“臣妾给婕妤问安。”
还未等我福下身,林婕妤一把拉住我,“都是自家姐妹客气什么,皇家礼仪虽得遵守,但这礼哪需行的这般标准?”林婕妤微微摇起手中的帕子,遮了遮刺目的阳光道:“别看如今已经入秋了,这午后的日头仍旧毒的很,快进屋坐。”说着便把我拉进了屋。
刚一进内殿,还没入西暖阁,便闻到一股奶香之气,继而只有一帘相隔的西暖阁传出了咿咿呀呀之声。
宫女掀开门帘,我和林婕妤随即而入,这才发现,西暖阁的炕上正站着个伊伊学语的小人,两个上了点年纪的嬷嬷正在一旁伺候着。
“昊儿,快过来给云充华问安。”林婕妤笑着招手道。
那小人不过一尺多高,不足两岁的模样,走路尚且有些不稳,话语哪能说全?
只见他瞥了我一眼,然后就看向别放了,咿咿呀呀地不知在说着什么。
看见大皇子,不禁使我想起了云翔的小时候,只是那还小,没那么喜欢孩子,如今看见大皇子着可爱的模样,我禁不住笑了。
林婕妤见大皇子也不向我问安,不禁半是嗔怪半是责备道:“这孩子不懂事,云妹妹别见怪!”
我也忙回道:“大皇子不过一岁多的小娃娃,还不懂这些呢!你看他那小模样,招人疼的很,怎么会责怪呢?”
林婕妤摆摆手,示意嬷嬷们把大皇子抱走,“云妹妹不愧是大家闺秀,就是知书识礼。”
“婕妤谬赞了。”我谦逊道。
“从前在太子府我一个侍妾的身份,自是不敢唤洛姬小姐一声妹妹。如今妹妹也入宫侍奉圣上,那我便托大唤你一声妹妹,妹妹若不嫌姐姐出身低微,便认下我这个姐姐。也不要婕妤婕妤的唤了,显得太生分了。”
我入宫只想保云家的富贵,并不想卷入是非只中,可是如今宫中很那你不卷入是非,多人想与我交好,实则是让我战队,这个道理我岂会不知?
但这宫中到底谁与谁交好,谁与谁交恶,我并不知晓,我初入宫,自是不能冒然得罪任何人。
于是我微微颔首,说道:“英雄不论出身,婕妤如今是后宫三妃之首,又是大皇子的母妃,是这后宫之中数一数二的尊贵之人,婕妤既然把臣妾当做妹妹,臣妾岂有不应的道理。说到底是臣妾高攀了,那臣妾便也在此恬不知耻地唤一声姐姐。”
“好!好!”林婕妤连连叫了两个好字,拍了拍我的手,继续道:“如此就好,你看,不生疏了不是!”
之后又和林婕妤闲扯了一会,从绣花到绣样,虽然我对刺绣一路不甚精通,但也能聊上几句。
屋内光线渐暗,林婕妤不禁瞥了眼窗外,日头渐渐西斜,眼见天快黑了。
林婕妤继续道:“这说着说着便不由得到晚膳的时间,我还有好些子话没同妹妹说呢,不如妹妹留下一同用膳?”
从今晨入宫,折腾到现在,身子骨早已瘫软,当真不想与她闲话半刻。但林婕妤既然这么说,我自是也不能薄了她的面,于是只好说道:“今日时候不早了,我再叨扰姐姐怕有不妥,如今我既已入宫,少不了要与姐姐闲话家常,不急于一事。”
林婕妤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晓我的意思,忙一拍大腿,好似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抱歉说道:“你瞧我这这脑子,你今个才入宫,晚上估计会侍寝,我居然出言留你用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什么心思呢!”
我抱以一笑,“若真有什么心思怎会说出来,姐姐不过是与我脾气相投,一时忘记了而已。”
“妹妹不怪罪我便好,那今日我便不留你了,快回去吧!”
我起身福礼,离开了迎春斋。
日头果然是愈来愈晚,日头一落,暑意顿时消散,行走再宽敞的甬道里,风从西往东灌,竟让人不觉间生出了一股凉意,我不禁紧了紧衣领。
锦绣忙说道:“是奴婢疏忽,本应背着件披风,以防充华受凉。”
“这哪里能怪你?谁知一坐便坐到这个时候,况且如今才九月中旬, 哪到了穿戴披风的程度。”
锦绣继续道:“若待在宫殿里,自是不用,可这甬道,却丝毫不藏风。”
眼见已经出了东六宫,到了显阳殿后身,杏微阁近在眼前,我禁加快了些脚步。
虽然我不想趟这浑身,但显然已经身在其中,既然如此,那还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于是我问向锦绣:“你可知如今这宫中有后妃多少?又都是何人?”
锦绣眸色一亮,似乎没想到我会问得如此直接,但眸中亮色一闪而过,很快恢复如常。
锦绣答道:“如今宫中共有嫔妃二十六人,除了马贵嫔、林婕妤和您,便是今年新入宫的杜承华和潘承华,剩下的都是些位分不高的御 女。”
这个杜承华,我知道其人,她便是太府卿之女杜丹萍,皇后那年生辰和刘太妃寿辰曾有过两面之缘。
而这个潘承华我并不熟悉此人,想来也是官宦之女,否则不会一入宫便给承华的位分。
“那圣上如今最宠之人是谁?”
“圣上宿再迎春斋的时候最多,其次便是马贵人,但到底是因为皇子公主的缘故,还是本就喜欢二位娘娘,奴婢不敢揣度圣意。”
“那御女中,圣上最常去哪里呢?”
“最常去蒋御女所住的紫薇阁和路御女所居翠竹轩。”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杏微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