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辩先生的声音响彻酒馆,诗词中夹杂的抑郁和愤怒如一道劲风席卷全场,吹得众人脸皮发麻,诗中蕴含的能量超过了众人的意料。当今天下,多少资本掌控舆论,多少慧眼之士被压制得不能出声,百年来只能苟延残喘,乃至抑郁而终。
坐在乐逍遥酒馆观战的,大部分都是心有抱负之士,文人风骨,家国情怀不能缺乏半分。华国立国近两百年,表面看着盛世繁华,暗地里不知藏着多少覆巢的危机。
聪辩先生的诗,将众人心中的抑郁打开一角,一种同病相怜,郁郁不得志的心绪传递开来,引起了全场人的共鸣。
“这人......这人好强!”台下的油茶神情震惊,目露敬佩,那个叫聪辩先生的家伙绝非池中之物。
周围的人目瞪口呆地望向聪辩先生,不少人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大声鼓掌。
北边的珠帘包间里,月下低吟面露微笑,惊叹道:“听说此人出身苏杭世家,且久经诗书熏陶,这首七言诗的水平实在不简单。”
“对手如此厉害,不知道田伯光先生会如何应对。”三公主目光微闪,好奇地望向台上垂首不语的大剑玩家,那人沉思许久,不知是否已经想好了七言诗。
不一会儿,田伯光先生沙哑的嗓音传遍全场:“阁下排句如此凌乱,可是本心抑郁,难以说出口?”话音未落,聪辩先生脸色大变,恼羞成怒地吼道:“你说什么?!”
“哼,你以‘天剑’开头,立意极高,后三句却羞羞答答,遮遮掩掩,实在愧对文人风骨。”田伯光先生冷笑着走向聪辩先生,咄咄逼人地讥笑道,“阁下莫不是忘了何为文人?不畏强权,不惧资本,我自口舌如刀,我自剑斩苍宇!说出的话,踩出的路,厉啸一出定要改天换地,至死不渝!”
田伯光先生的话如惊涛骇浪扫过全场,周围众人掌声一停,面露震惊之色。
“你.......你想说什么?!”聪辩先生神色大惊,被那人逼得后退两步。
“想说什么?”田伯光先生脚步一停,凌厉的视线扫过全场,“你和诸位不敢说的话,我来说!”
“龙巢断骨大蛇出,神脉悲血浸龙图。百年哭海龙渊默,双马匕见换龙国!”
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酒馆,在场之人如遭雷击,纷纷霍然起身,脸色大变。
在场之人不是傻子,诗中的每一句都含着“龙”字,其所指的不仅是当今华夏,同时也暗指帝府龙庭。“百年哭海龙渊默,双马匕见换龙国”为诗中点睛之笔,如今这时代不是2085年,而是2185年!
“双马”二字更是一语双关,明眼人很快看出其代表的是何种庞然大物,如今时代已变,大蛇一出终究不甘再做人臣。
当今天下局势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藏覆巢的危机,田伯光先生的诗如重磅炸弹,将那代表繁荣的遮羞布炸得稀巴烂。众人神色严肃,胸膛起伏不定,每个人恨不得立即拔出一把劈天神剑,将华国上层无数的妖魔和邪秽斩尽杀绝!
“输了......输了......”聪辩先生口中呢喃,身子踉跄地后退数步,神色万念俱灰。
台下的油茶呆愣地看着陌河,嘴唇颤抖不停,陌河的七言诗如一道惊雷在他心间炸开,他纵然没有多少家国危机的意识,此刻也像被雷劈醒了一般。但话说回来,他不由得对这位相识不久的老表多了几分担心,陌河的诗霸道而惊世,此诗若是传出去,陌河将来不成名还好,若是成名,到时候恐怕“双马”绝不会放过他。
“不管了,现在的他是我老表!”油茶将心思匆忙按下,兴奋地振臂高呼,“第五场,田伯光先生胜!”
此话一出,周围的玩家依然望着陌河,每个人仍处于震惊之中,无人提出异议。
“你......你到底是谁?!”聪辩先生心头发慌,指着田伯光先生厉声喊道。此番文人之战,他棋差一着,对方以三首诗压将他吊打,如此结果实在让他心意难平。
话音落下,却见田伯光先生缓缓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张普通的脸庞:“借兄,你我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面具摘下的刹那,身上衣袍闪烁出数道光影,他背着的大剑变成了一根漆黑大棒槌,身上多了一套黑色闪电袍,同时头上的ID变成了“陌河”二字。
“是你?!陌河!!!”
聪辩先生眼神一呆,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整个人差点陷入癫狂。
“哈哈哈,偶像终于干翻他了,爽歪歪。”西南边的包间人影一闪,十八流演员一个箭步冲到陌河身旁,兴奋得手舞足蹈。
同一时间,酒馆内的其他玩家纷纷惊呼起来。
“我靠!我知道他,他是《小城旧梦》作词人!”
“看到他额头上的‘坟’字吗,听说他是坟葬村的四当家!”
“哈哈哈,如此惊艳的文采,我等望尘莫及啊!”
酒馆内一片嘈杂,众人对陌河评头论足,一时间议论得热火朝天。
与大厅内热闹的气氛有些不同,此时的珠帘包间像是窒息一般寂静。在陌河摘下面具的刹那,三公主与月下低吟大惊失色,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眼下二女呆呆地望向陌河,眸光中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冰......冰山莫。”
珠帘后,南宫冷心神一颤,久别重逢的喜悦化作难言的伤感,一瞬间红了眼眶。
多年来她总是幻想着,幻想着再次见到莫河时的场景,那时她会出现在南城,会在梨花盛开之时与那人在树下相见。那时她会穿着明代罗裙,以自信的笑扑进他怀里,然后用力地抱紧他,永远永远再也不放手。
“阿冷。”罗月见南宫冷差点失态,忍不住掩嘴笑道,“多年不见,我们没想到他变了那么多。”
“不,他没变。”南宫冷哼了一声,固执地回道。
“没变吗,他好像变得更有魅力了吧,像‘仙宫伊人远,笑泣花与剑’这样的诗句,当年的他是一定做不出的。”罗月沉吟片刻,将椅子挪到南宫冷身边,坏笑着戳了一下南宫冷的小蛮腰,“如何,我的南宫冷小姐,再次见到小莫经理,现在是不是更喜欢他了?”
“你胡说什么呢,人家......人家才没有喜欢他。”被罗月一语道破心事,南宫冷神色大窘,心间娇羞难耐,不客气地在罗月腰间抓挠起来。
二女咯咯直笑,互相打闹了一会,罗月朝南宫冷使了个眼色,打趣道:“快出去见他吧,你若再犹豫不决,他可能很快就离开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