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云师父对漓豆所言,她接受韩聚华的最大阻碍在于飞渡夫人见过她不堪的一面,但是相处大半年,飞渡夫人对云师父真是放在手心里宠着,真的带着她游遍京城的大小景点,心里眼里透露出期盼,盼着她点头答应嫁给自己的儿子。
老掌门自不必说,早就说云师父是“天鹅”,自己的六儿子是“蛤蟆”。他在云师父的金针治疗下恢复的很快,已经能拄着拐杖走路,神志也清醒了,他却留恋“胡言乱语”的时光,时常装糊涂说胡话,惹得老妻哭笑不得。
老掌门夫妻这样看重云师父,其他儿子媳妇自然不会轻慢,韩府合府上下都心知六爷娶云师父是迟早的事。
云师父本来还担心自己年纪大了、不能生养,见韩府如此,韩聚华又是一心一意,顾虑没有说出来就打消了。
瓜熟蒂落,水到渠成,云、聚二人婚事提上日程。
听飞渡夫人说要按照习俗,三书六礼、三媒六聘一应俱全,云夫人拒绝了,说自己本是尘土中人,担当不得这一套套的,希望把流程简化。
她在京中也没有长辈,干脆说婚事就由自己做主:“不拘在附近短租一个小院子,我暂时住下,一切我来接洽。三朝回门之后再将院子退了。只是得麻烦老夫人您出人力,到小院子帮帮忙......”
飞渡夫人答应得很干脆:“这不难。要多少人你只管提,你开心就好!这样,我派杨嬷嬷去那院子陪你住,你要什么都叫她打办。”
“谢老夫人!”
于是开始商议找小院子的事。
才说了几句,漓豆来了。
她也是牵挂这件事,陪四舅母用过早膳就赶到韩府来。
才进院门就听到什么“短租小院子”,很快明白怎么回事,立即说:“不用这么麻烦呢,师父现在住的逐水轩就很好。我和四舅母商量好了,论资排辈,师父您该叫舅母表嫂,由她主办您的婚事,最恰当不过。”
飞渡夫人和韩聚华都连声说好。
云师父却推辞:“那太麻烦了。我一个平常人,平平常常办了就好。”
“哪能呢?”漓豆挽住云师父的胳臂,“您是我师父,我可是响当当的鲤城吴家亲外孙女,京城飞天遁地的人物,我的师父怎么是平常人?师父的终身大事可不能马马虎虎办了!”
于是说出她和舅母商量好的方案:以吴四夫人表妹的身份,从吴府风风光光出嫁。
吴府在京城耕耘大半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已经打响招牌,吴氏商行四夫人的表妹出嫁,必得风光大嫁。
漓豆扳住师父的两个胳膊,很真诚地看着她:“师父,这事包在我身上,您就专专心心只当幸福的新娘好了!”
云师父不知说什么好。
能以吴氏商行四夫人的表妹身份出嫁,当然最好不过。
漓豆又说:“师父,您和徒弟还有什么要客气的啊?再说,这既是您出嫁,也是我义父娶亲,天大的喜事,徒弟我可不能袖手旁观!”
“好!”云师父爽快答应,“就听你们的!”
于是这事就定下了。
韩府很快上门提亲,两府互换庚帖之后诸事吉祥,于是定亲、下聘,只等迎亲的好日子到来。
文定那天,韩府的聘礼非常丰厚,足见其对未来六夫人的看重。
而吴府也准备了丰厚的嫁妆,加上漓豆出资置办的,足足有一百二十抬!
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漓豆没想到捧的第一只猪头,不是眼前操心的云、亮二人的,却是两位师父的。
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两位师父的终身大事因云、亮而落定,云、亮的婚事很快也会落定。
再说回寒山庙会,顶峰再现十年一遇的佛光,几百信众匍匐在地,顶礼膜拜。
两位王妃及陆昭亮也恭恭敬敬行了跪拜礼。
出现在慈航岩岩尖的佛光足足停留了小半个时辰,才慢慢消散。
这期间,恭亲王妃一直恍恍惚惚,直到上了马车才慢慢回味。
她稍掀门帘,问坐在车厢外边的史嬷嬷:“史嬷嬷,是否有人暗示你推荐我今天到寒山来?”
史嬷嬷正百思不得其解,这时神情未改,侧头俯身回答说:“禀王妃,老奴正纳闷着,为何前日拜访舅母,她偏偏提到这事?又为何老奴昨日会对王妃您提起?该不会有无形的推手推着我走......”
看她神情,也在一路掂量这件事,恭亲王妃放下门帘,也放了心。
旁边的安庆王妃说:“姐姐别想这事的起头了,只想今后。今日幸遇慈航佛光,姐姐从此百事皆顺!”
“只想今后”一句提醒恭亲王妃,她从袖袋拿出三个信封,只见贰号信封上写着:“己亥年八月初一未时正拆。”
今天已经是七月最后一天,八月初一即是明天。
恭亲王妃的心砰砰砰直跳,抓起义妹的手说:“明天你得过来陪我拆信。”
安庆王妃拍拍义姐的手背:“好,不过你放心,肯定是好事,你看今天的预言多吉祥。”
恭亲王妃先将义妹送回家,再回恭亲王府。
进到正厅,饮了两杯清心茶,心神略定,目光扫视今天跟自己上寒山的两个嬷嬷,以及大丫鬟紫雁,心里不知想些什么。
史嬷嬷仍是一副惊喜交加的神情。
她内心确实这样。
史嬷嬷是恭亲王妃娘家的乡邻,后来成了亮哥儿的奶嬷嬷,自然多得王妃几分亲厚。
她对王妃忠心,然而偶尔也偏向亮哥儿。比如前次劝说王妃暂缓定亲,比如这次说动王妃上寒山。
她想起大前天,亮哥儿求她想办法让王妃参加寒山庙会,其余不用操心。
结果王妃在伏羲岭就迈不开步,先旁听大师算命,再向大师问命,最后,得遇前所未见的慈航岩佛光......
哎,不知亮哥儿的目的是什么,达到了没有......
正想着,就见亮哥儿从门外进来。
看他脸色,却是忧喜交加。
“母妃,”陆昭亮试探着说,“今天寒山顶上的佛光是怎么回事?您似乎提前得到了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