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对着夜小四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夜小四轻斥一声，转头看向了人群之中的洛月，洛月的脸色在这一刻，变得很难看。
但比洛月脸色更难看的，是主位上看着几个人目光递来递去的如黑。
如黑感受着大堂之上飞来飞去的眼刀子，不耐烦地站起身，扫视了一下众人，威严开口：
“今日例会，有要事要说。”
一听帮主发话，大堂里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皆闭口不言，安静等待帮主说话。
如黑抬起头，冷漠的目光扫过夜小四的脸，仿佛扫过一只苍蝇，最后停留在珞珞的脸上，开口：
“如今帮派兄弟们越来越多，分舵需要再建立两个。我们的资金可还有剩余？”
珞珞上前一步，恭敬地行礼：
“回帮主，上一次副帮主带人攻打浩澜轩时，您说八百两金元怕是不够，我便自作主张，将三万五千两金元全部交到了副帮主手中。副帮主忙于政务，大概是忘记了将这笔款项交回帮中。具体剩余多少，还要请教副帮主。”
果然该来的总会来，浩澜轩通敌的罪名没有落实，那么就开始栽赃贪污受贿罪名了吗？
如黑冷漠的眼光看向夜小四，不带一丝感情，毫无情绪地开口询问：
“副帮主，你手中现在还有多少资金。”
夜小四甩了甩衣袖，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如黑：
“金元啊，那不是你给我的军费吗。早就没了。”
话音一落，大堂中的帮众们轰然一声，开始议论纷纷。
其中，千殇，洛月，兰雨等人皆是恍然大悟。
他们还在奇怪，夜小四哪来的钱让他们去收买云梦郡和战音阁。
而曾经跟随着夜小四一起出征的兄弟们也都是惊愕连连，原来他们在山梁之上每日纵情饮酒，花费的都是帮里兄弟们存起来的金元？
想到这里，众人看着夜小四的目光已经变了。
而如黑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如黑板着脸，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夜小四，抬手指上她的脸：
“你把话说清楚，金元到底哪去了。”
夜小四站起身，毫不在意地伸了个懒腰，缓缓来到众人中间，仰起脸，大声喝道：
“洛月！千殇！兰雨！追影！来告诉帮主，钱都去哪了！”
话音落下，突然回头，看着身后的帮众：
“还有当时跟我出征的兄弟们，告诉你们帮主，钱都花到哪去了！”
然而，面对夜小四的点名呼喝，众人没有人敢上前说话。
“好！好你个夜小四！”
如黑攥着拳头，怒气上涌，咬牙切齿，指着夜小四开口呵斥：
“夜小四，我耳边日日听闻你勾结敌帮妄图加害自家兄弟，若白疏远你，简直不无道理。我信任你，才让你带兵出战，只为让你自证清白。可是你，果然与云梦郡战音阁勾搭成奸！放走浩澜轩余孽！这些事我可以给你留下情面。只是，你为何要私贪帮中财物？若是我自己的钱财，你尽可如数拿去。只是，兄弟们的积累，我不能任由你胡闹！”
夜小四看着愤怒的如黑，想着他那天夜里说的话，突然心如死灰，不信任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仰起头，夜小四弯起唇角，步步逼近如黑，缓缓开口：
“哦？那好啊，你想如何呢？”
“我……我要你……”
如黑看着步步逼近的夜小四，所有话语都卡在了喉头。
“帮主，我们随同副帮主出征，所见事实并不是您所说的这样。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差错，副帮主他一定不会通敌陷害兄弟，更不可能贪下这笔款项。还请帮主明察。”
突然，千殇一甩衣襟，向着面前与夜小四对峙的如黑，冷静陈情。
听到千殇这样说，以兰雨追影为开头，夜小四分舵的众人纷纷向着如黑行礼：
“请帮主明察！”
这群人中，只有一个洛月安静站着，鹤立鸡群一样，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夜小四。
“千殇，你们起来，我今天就要让他，求死得死，求仁得仁！”
夜小四大喝一声，一挥手，示意众人起身，但千殇不动，众人也是不动。
“求死得死，求仁得仁？”
如黑咬着牙看着夜小四，在他眼中，渐渐泛滥起一股心伤和疼痛。
他上前一步，来到夜小四面前，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
“小四，别逼我。”
夜小四眯起双眼，无视他瞬间溢出眼神的脆弱和害怕，狠狠说道：
“作为你兄弟，我早就厌倦了。这副帮主，我也早就当够了！”
说着凑近了如黑，扬起下巴，一脸傲然：
“不需要你赶我走，我自己会走！”
“副帮主——！”
说完，夜小四不顾众人焦急的挽留，一闪身，在大堂之中闪一道火狐的幻影，瞬间原地消失。
只留下如黑，双目血红，颤抖着喘着粗气，咬紧牙关，向着众人嘶吼着说道：
“夜小四！他身为副帮主，私贪帮中财务，挪于己用，此罪一！他身为出征领袖，拒不出战，串通敌帮，居心叵测，此罪二！他身为兄弟，背信弃义，枉顾情义，此罪三！还有，他身为……呵！”
安静的大堂里，如黑怒气冲天地细数夜小四的罪名，险些说出，他身为自己倾心的人竟然如此糟蹋自己对他的感情。
缓了缓，怒气渐渐被自己压下去，恢复了往日的沉默冷然：
“撤销夜小四在落花间的职务，由珞珞接任副帮主。至于他曾经的分舵，由千殇代为……”
“帮主。”
未等如黑说完，千殇神色冷淡拒绝道：
“我恐怕不能接任，我提议让洛月接任舵主。”
如黑眉头一皱，一阵心烦涌上心头，一挥手：
“随你们吧。”
说完，转身便想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在众人都噤若寒蝉的大堂里放肆地响起。
唇角刚刚翘起笑容又缓缓压了下去的珞珞意识到一丝不妙。
鹤立鸡群的洛月反而漾起了刺眼的笑意，赞赏地看着眼前狂笑的男人。
如黑回过身来，皱起眉头看着仰头狂笑的若白。
“你胡闹什么！”
若白站起身，大笑着看着如黑，说道：
“我笑你蠢。”
一句话出口，身旁的珞珞转了转眼珠，转身匆忙离去。
人群中的洛月扬起下巴，轻笑了一声，转身也离开了大堂。
只留下台上对峙的一黑一白，和大堂里的一众一脸懵逼的看客。
“你胡说些什么！”
面对如黑的呵斥，若白嘲讽地看着他，大声说道：
“三万五千两金元，小四在临走前就交给了我。一分不差，都在我这里。”
话音落下，大堂里瞬间安静，随后又开始小声议论。
千殇和兰雨等人对视一眼，不解地看着若白，出声询问：
“若白，这究竟怎么回事。”
若白并不看千殇等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如黑，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和小四，紫雪一直在南疆城中经营着一家药材铺，制作固本培元的丹药，收留居无定所的医者。虽然从不收人金银，但靠着草药供应也有不菲的收益。而这一次浩澜轩总部的出征费用，都是我们自己出的。”
眼看着如黑的脸色从铁青变作了惨白，一直挺着的腰身也开始了松垮。
“这一点，紫雪也可以作证。阿紫？”
若白转头看向身旁的紫雪。
紫雪看着如黑，苍白着脸色，一脸的失望，摇了摇头，并不想多话。
若白仰起脸，看着如黑，一脸坚定，微笑着决绝地说道：
“莫如黑，夜小四走了，我也走。你自己好好的玩吧！”
说完，转身向着大堂之外走去。
“若白！”
“小白白！”
“白少侠！”
身后一声声呼唤传来，若白权当听不见。
“小白！你要是走了，以后就别再回来！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弟弟！”
身后，如黑一声破釜沉舟的怒吼，让若白瞬间停下了脚步。
若白回过头，隔着重重人影，看着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大堂里的空气，突然便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似乎都不敢打破目前的僵局。
若白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如黑，视死如归一般，缓缓出口：
“好，我不走。我留下来，亲眼看着你怎么一败涂地。”
说完，弯起唇角一声轻笑，离开大堂。
……
夜小四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南疆城中，走向一家医馆。
“白夜雪”三个字篆刻在木质的牌匾之上，这就是若白口中所说的那家医馆，的确是夜小四若白和紫雪一起投钱建立的。
店铺中忙来忙去的伙计们看见夜小四的到来，先是一惊，随后匆忙向着夜小四行礼。
“夜少侠。”
夜小四点头回礼，回到后堂，收拾出一间房，安静住下。
前堂的伙计和医者们看着夜小四，也不敢多问，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太阳落山，南疆城被夜色笼罩。
夜小四挽着袖子，将一头银发用一根丝带束在脑后，在后厨房与三四个伙计们一起做晚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