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为众谋利自无份
沿南小区的建设速度不算慢,一零年元旦时,三、四、五三个队原圈定的房子已建成,三个队的代表们开始要房,村里推说等水、电、路通了以后再说。春节后传出这片地区将安置一些关系户的消息后,代表们便去村委会要说法。
由于拆 迁将人们拆得散居各处,五队的陆锦祥又去了朋友厂里当主管厂长,这样就给会集代表带来困难。还好夏振森主动积极地招集着各队的代表,这一天向河渠也接到通知去大队碰头。
现在的村委会因原办公大楼被拆,租住沿西二队石玉成家。向河渠到时,代表们正在陈永和家热烈地讨论着,有主张招集村民去政府请愿的,有主张制止南区施工的......向河渠在门边坐下,听夏振森低声陈述几次来的经过,说孙为民还没到,现在是先议议的。
“向会计,请你谈谈怎么办的看法。”四队的代表沈中强说。向河渠说:“我也没什么好主意,只是觉得要先听听村领导的意见,假如村里仍然坚持我们选的地段归我们,那么什么也不用说,如果不同意,我们再议怎么办,你们看好不好?”
话音刚落,有人喊“来了,来了。”原来是孙为民的车子到了大场上。向河渠立即站起来,代表们都陆续跟来。
孙为民刚从车里出来,便被众人围住。向河渠说:“孙书 记,因为听说原说好的房子不给我们了,大家不放心,特地赶来问问。”
孙为民说:“听说的东西多得很,你能总相信?有人说我孙为民贪 污的钱用麻袋往家扛,你信不信?别人再怎么说,只要我孙为民没说,就全都是放的个屁,别理他们。”
向河渠对大家说:“各位听清楚了,孙书 记是坚持说话算数的。大家放心,回去跟大家解释清楚,不要冲动,让书 记为难。”
孙为民一听话里有话,忙问怎么回事。向河渠将刚才议论的两条说成是群众中有人这么打算的。孙为民说大家不要胡来,村里会维护大家的利益的,请大家放心。
又是几十天过去了,事情还是没有定下来,村委会却因拆 迁从沿西二队迁到老人院会议大厅。代表会已开过七回,为原沿西十一个队哪些参与第一期分房争论不休。九、十、十一队主张谁先拆的谁为第一期;一、二队认为不分先后,合并一期分配,反正房子多,住不了;三、四、五队坚持住原地。一、二队认为整个小区都建在四、五队土地上,合并为一期并不违背约定,各说各的理,一直得不到统一。
就在这争论不休的情况下,镇安置办传来的决定是:沿南小区由安置办统一安置,沿南村委会无权处理。这一消息传来如同炸了锅,代表们纷纷到老人院来吵闹。村委会决定五月十日召开第八次代表会,商讨、通过这事。
九号这天,向河渠正在整理塑料瓶,夏振森带了六名代表闯了进来。他开门见山地说:“为开好明天的会议,我们今天先开个小会,统一统一思想。”
大家坐下来小结了过去会议的情况,认为要在两个方面坚持我们的主张,一是西区安置要先尽沿南村,二是沿南村必须是三四五为第一期。
范模说:“论说理,向会计比我们谁都强,我提议以向会计为主,向会计讲了,大家围绕向会计的意见说。”三队的王华说:“我赞成老范的意见。”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消息由代表传给了群众,大家都知道这次会议的重要,所以十号会议除代表出席外,还涌进了十几名群众站在一边,会议室外也有不少人隔窗望着室内,出席的代表也比以前全,陆锦祥也从郭元赶了回来。
孙为民说:“为安置一事已开了七次代表会,这在全镇是没有的。希望大家能互谅互让把次序定下来,不管在路东路西,安置总要有个次序,先解决这事,再讨论在哪儿安置问题。跟大家说清楚,事情不要再拖下去了。哪位先来?”
向河渠说:“受三四五三个队代表的委托,我先说几句。首先我要赞扬村委会尊重群众意见的作风,为一个问题的妥善解决,召开了七次代表会协商,我见识少,从没见过,深受感动。
接下来要说的是我的一些想法供各位参考。我们争次序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有个好地段,遮阴少、交通好。第一批安置的最好地段在331、342、343、345 、346五幢。五幢房有多少套?五层不算,四层以下共120套。除这百十套外,地理位置不管在哪儿都一样。
八个队混在一起一批安置需多少套?以我们五队为例,约需50套,连同三四队平均每队40套,大概需300多套才够分配,现在只有120套。八个队一批安置的话,能住进这120套中的希望是38%。路西最南边也有刚才所说的地理位置一样的120套,假如各位不和我们争第一批的话,那末有60%的希望可住进好位置的房子。各位何苦放弃60%的希望不要,却来争这只有38%希望的第一批呢?这是我要说的第一点想法。
第二点想法是:在法律允许的情况下我们可以也应当争取自己可争取的利益,但要以不损害他人的利益为前提。九、十、十一队拆得早,要求早一些安置,这在情理之中。只是在拆 迁之前你们提出过这一要求并得到村里的承诺吗?我们在拆 迁之前跟村里是约好的,并在图上指定要这五幢,孙书 记是答应了的。我们要这五幢时你们没有要,不存在侵害你们的利益。现在你们来跟我们争,是不是只嫌迟了些?”
向河渠的话说完了,不论是一队二队,还是九、十、十一队都没人说要在第一批分房了。李士泰说:“向会计说得对,我代表十队放弃第一批的要求。”一队的褚才林说:“现在的关键不在第几批,就是让你们三、四、五先拿也无所谓。但镇上不让我们沿西人在路西这一块,怎么办?”
陆锦祥说:“就象下棋,一步一步地来。第一步,三、四、五第一批分房可有不同意见?”李士泰说:“没有,但第二批必须是九、十、十一队。”
陆锦祥说:“三、四、五是第一批就这么定了。我们再来说说路西的小区该不该安置沿西的人?沿江村的八队、九队拆 迁后安置在哪里?原地!我们也要安置在原地为什么不可以?
假如不在我们地里起小区,一定要住在原地,那是无理要求,现在这儿是小区,小区就是住人的,安置谁都是安置,不让我们住原地是什么道理?”
沈中强问:“沿西的田里起房子不让沿西人住,让什么样的亲哥哥假姨姨住?说出来听听。”杨春生说:“谁说不让沿西人住,南边的房子明天就不让他再动工。”“对!明天就断他的电,不准他们动。”涌进来的群众中有人大声说,一时间显得有点乱。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两句。”周书 记说,“地理位置好的不仅路西有,路东同样也有,而且我认为路东更好。说路东更好,是因为路东紧靠政府办公大楼,将来东边要建一条步行街,无论从买东西方便、有空房出租哪方面着想,路东总比路西好。正为考虑到沿西人民为滨江镇的建设作出的贡献,所以打算把这最好的地段交给沿西人居住。当然了,热土难离,思乡情结谁都有,大家的心情我理解......”
“对不起,周书 记,”向河渠站起来说,“现在不是理解不理解的事,而是党和政府要不要取信于民的事。我们不是在求你们照顾,而是在要求你们遵守当初的诺言。
当初征用三、四、五的土地时,政府盖了鲜红的公章,承诺社保从零八年七月起算,后来改为从零九年一月起算,到今天还没拿到一分钱;去年三月二十一号承诺三四五第一批安置,地点就在原灌溉渠北的331、342、343 、345 、346五幢,今天又不准备给了。
你周书 记要我们作出牺牲,忍住阵痛,别的队我不清楚,我们五队是有帐算给村里听过的。依相关政策规定,你们少给了十二万五千多块钱的社保和补偿款。这么大的阵痛和牺牲还换不到你们的说话算话。象这样下去,我们沿西1600名村民今后对党和政府说的话是相信好呢还是不信?”
这段话说得可就重了,周书 记望望离他只隔三个人的向河渠,什么话也没说,掏出手机走向东南角打起电话来。此时整个会场一片寂静,静得几乎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过了一会儿,周书 记收起手机,走回来跟孙为民耳语了几句,宣布说:“今天休会,等请示党委后再开。”
再开?这次会议以后就没有再开会,至少没有再召集三四五三个队的代表开会。假如一定要说召集过的话,那就是孙为民当晚的通知了。通知一个队去两人,到他那儿只听他说了五个字“党委同意了。”大家都高兴地说:“这一回可好了向会计的那番话了。”向河渠说:“主要是书 记作了努力,话再有理,政府不理你,有什么办法?”
孙为民说:“还别说就是老向那句话震撼了周殿华。‘十几万块钱换不到你们的说话算话,象这样下去,我们沿西1600名村民今后对党和政府说的话是相信好还是不信?’这句话有多重?要是不答应,反映到上面去,谁承担得起?说真的,能有这么个结果,包括其他组代表认可你们为第一批,都多亏了你的那番话。纠缠多少天的难题终于解决了,我也得感谢你呢。对了,那些话以前你怎么没说的?”
向河渠说:“八个队几十个代表,总得听听他们想说些什么,同时前七次会议我只参加了三次,没全部弄清大家的意图,所以没开口。”孙为民“噢”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从孙为民那儿回来后,向河渠以《参加房屋安置代表会》为题写了一首诗,全文是:
村镇召开代表会,会商七次功未遂。提前通知到今天,无论如何定经纬。
三四五队预商定,以我为主去应对。任务接过细思忖,条分缕析作准备。
这回发言意两层,既帮政府更为民。为民谋争既定利,为官帮助挽民心。
天上不会掉馅饼,利益从来都靠争。争也有诀情理法,不带勉强足十分。
为政准则在诚信,言出法随不乱更。为己谋利理应当,前提不得损别人。
图上圈定要五幢,建房之前早应承。今日前来无别意,为同政府申前盟。
言出全场都震惊,一针掉地也可闻。其他代表纷表态,安置他们可等等。
政府官员惊无措,宣布散会忙回禀。当天传来新决定,如愿以偿喜盈盈。
不久后分房,虽不知夹杂了些什么样的关系人,房屋总数竟扩充到九幢,将好多户人家挤出了预定的五幢,但大体上这三个队的人对所拿到的房子还是比较满意的。说大体上,是说也有不多的几户不太如意,向河渠就是其中的一户。
向河渠拈阄拈的是345幢四楼。若论地段说345幢是好地段之一,四楼高是高了点儿,但五楼没人要,清静,倒也无所谓。
按老同学陈锦邦的说法,五楼、二楼没多大区别,不能爬,二楼也不行,能爬,五楼也能上。没力气一下子爬上去,爬 一层歇一会儿再爬呗。一天上下一两回,两三回,又不叫你上上下下倒腾过不停,有什么不能爬的?等到歇歇也爬不动了,二楼你也上不去了。只要有间大车库,住五楼也没关系,更不用说住四楼。
可偏偏向河渠倒运,他拈的不但不是前车库,而且是间最小的后车库,大约十二三个平方。宽两米一,家中的老式床长两米三,只能南北放,床宽一米五五,到隔墙只剩下五十五公分。除床所占空间外,还有七八个平方,去掉门的开关空间,什么厨房、卫生间之类的根本没法安排。到爬不动楼梯时住哪儿?
向河渠把这一情况告诉了孙为民。孙为民说:“放心吧,我来想办法。你把房号交给我,就没你的事了。”后来住到南边,车库变成了大车库,就是位置没有原来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