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阿离,不要接近。”相距三丈远,男鬼差叫停女鬼差,“这家伙没有反抗,肯定有问题,我们小心一点,赶紧通知星堂统帅过来。”
女鬼差点点头,连忙使出鬼道传音,通知鬼差统帅星堂,他们已经发现逃犯。她的话才刚说完,同时敏感地察觉到四周的魂力波动发生变化。
“这里布置了法阵!魔千幻快逃!”她只来得及用力将身边的男鬼差猛地一推,瞬间将他推出十丈远。随即地上升起一道黑色的法阵光幕,将女鬼差跟无脸笼罩起来。鬼差魔千幻看不到里面发生什么事情,急着马上又用鬼道传音向星堂禀报此事。
“还记得这里吗,阿离?这里就是我们的诞生之地。”无脸身上的缚魂锁链寸寸断裂,散落一地。九个鬼头从胸前浮现,异口同声说着话。
“是谁在这里预先布置了法阵?”
“这个法阵本来就是我们自己布置的,这是我们的重生法阵。跟我们融合吧,你会知道所有的真相。”
身在法阵中,阿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感受,像是体验过百世万年的孤寂后终于找到一个同类,内心有了兴奋激动的情感。阿离的头脑一下子被清空,她在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是谁,似乎被本能驱动着走向无脸,如同飞蛾奔向烛火。
隐约间阿离听到男人焦急的声线,像是大声念出的某种法诀,随即法阵的光幕被剖开,所有意识一下子回到阿离的脑袋中。当她回过神来,她看到无脸已经被一众鬼差围攻。鬼差们合力使出“天罗地网”,交织成布的缚魂锁链再一次将无脸紧紧困住,而这一次无脸再也逃脱不出来。
一道人影浮在半空中,在他脚下延伸出无数条缚魂锁链,这些锁链末端尖细如针,从不同的方向刺进天罗地网中,随即响起九恶鬼惨烈的痛呼。众鬼差撤去天罗地网的术法,无脸的身影又显现出来,而这一次他全身上下都被黑色的细针贯穿,这些细针交织成网成笼,将无脸的肉身和魂魄都切割得零零碎碎。如果这个术法撤去,无脸只怕散成一地碎片。此刻无脸像是用铁线固定住的一堆碎肉,无法动弹。
“魔千幻,你跟众鬼差一起将无脸带回九幽炼狱,这一次要将封印法阵的强度再加大三倍。”半空中的身影稳稳落下。魔千幻领命离去。
忘川河岸上只剩下阿离和她眼前的男人,逃过劫难的阿离跟他深情对望。男子俊俏的眉目带着两分隐忧,似有责怪,似有担心,似有怜惜。
“对不起星堂统帅……”阿离慢慢低下头。
星堂轻轻舒了一口气,抬手擦去阿离眼角微微渗出的泪水,指尖传来暖暖的湿润感。“不是跟你说过嘛,只有我们两个在场时,不用叫我统帅。”
阿离抬起头,咧开嘴欢喜地笑了起来,她知道星堂已经不责怪她——本来也不是她的错嘛,谁知道这里已经预先布下了法阵?这样的陷阱遇上了只能算是意外,而有谁能避开所有意外呢?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两人相处的时光,久得我都差点忘记了这个约定,也习惯了像大家那样叫你统帅。原来甲等鬼差不是那么轻松,忙起来几乎没有停歇,我都忘记了多久没有休息了。”
“你后悔吗?”星堂问。
阿离轻轻摇头,“我没有后悔。只不过,当了甲等鬼差后,我才知道你之前有多么不易。明明那么多事情要忙,可还是每天抽时间来见我,教我鬼道术。这样想来,你那几百年时间都不用休息吗?”
星堂淡淡一笑,“见你就是休息。”
阿离没有说话,低下头轻轻抚弄着星堂的衣袖,眉目含笑。此时此刻,无声胜有声,暖暖的情感在阿离的心中荡漾。
沉默中的星堂眺望着缓缓流动着的忘川河,想起几百年前初见阿离的情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就是这里遇上阿离。而无脸竟然将阿离带到这个地方,无脸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星堂心里有些不安。
这时星堂耳边又传来鬼道传音,“星堂统帅,有人大闹冥界,对方实力高强,我们落在下风,兄弟们可能撑不了多久。”
星堂急着问:“对方是什么人?”
“一只……猴子。”
六界之中能将冥界弄得一团糟的只能是那只猴子。此时这猴子正坐在一个被打倒的鬼差身上,无聊地搔着后脑勺,“哎,快叫能拍板的人过来跟我谈谈,耽误了时间,我的那群小猴子不知道会不会把我的身体给埋了。我可不想回去就要吃一嘴巴泥土。”
不多时,星堂和阿离飞身而至。阿离盯着一脸慵懒的大猴子,有片刻失神,隐隐有种故人重逢的感觉。
猴子看见星堂出现,从他的衣着和威严的神情中判断此人应该是高级鬼差。
“哟,你就是他们的老大对吧?”猴子欢快地向星堂打招呼,看起来刚刚打败这些鬼差并没有花费他多少工夫,如此气定神闲。
“你是谁?”星堂问道。
“我叫孙悟空,刚刚在睡觉的时候莫名其妙被两个鬼差拉到这个地方。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不如我的花果山好玩。如果没有什么事,尽快派人带我回去吧。”
星堂随即唤出玄光镜,上面记录了悟空详细的信息。星堂扫了两眼,瞟向悟空,“你阳寿已尽,要重入轮回。”
“不可能,前段时间我已经练成绝世神通,早已超脱生死,现在我有无穷无尽的寿命。一定是你们搞错了。”猴子依然很淡定。
星堂又细细看了一下悟空的信息,嘀咕道:“前些日子就是你引发万鬼哀嚎?花了几百年时间练成了脱离生死轮回的无上神通……”
“你看,我没有说错吧。凡间的修道者羽化成仙就能脱离生死,我所练成的神通比他们强多了,当然不可能这样死掉。”猴子眼睛发亮,一脸洋洋得意。
星堂微微蹙眉,他也有点疑惑不解。悟空说的没错,人间的修道者一旦成仙,生死簿上会自动修正关于那个人的信息,死亡日期一栏会变成空白。星堂又查看了各种信息,终于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你,非人,非妖,非鬼,非仙,非神,非魔……”星堂盯着悟空的眼睛。
“那又怎样?我是天地灵石爆出来的,不属于你所说的任何一类。”
“你是天道规则之外的异种,你本就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哪怕你练成绝世神通也无法修改规则获得无尽寿命。你已经享受了几百年的寿命,如今命终,按规则你要重入轮回。”
悟空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明白了,我本来就不属于天道规则的生灵,因此你们那一套规则不知道要拿我怎么办。我练成了绝世神通,它也不懂得帮我修正生死簿。这很好办,你们亲自帮我改一下就成了,凡事总有例外嘛。”
星堂阴沉着脸说:“规则就是规则,没有例外,也不能修改。既然按规则你已命终,那么由规则决定你的去留。你必须跟我去转生台重入轮回,如果运气好,你还能继续投胎,如果运气不好,你就回归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