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肯定很好奇我为何出现在寻香楼对吧?”福伯示意冷心坐下来,自己倒着茶水喝,举止无比自然,真的就像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寻常老头。
冷心点点头,“师父做事肯定有理由,不必向我解释。”
“其实我在这里差不多待了两年,在你恢复过来后,我就以闭关的借口不见任何人。其实我是来寻香楼当伙计,顺便观察三京。”
“师父你早就知道三京还活着?”冷心惊讶问道,言语间又有几分委屈,要是自己早点知道这个消息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两年前逍云在妖国救我之后,有预感自己大限将至,将三京和长风托付给我照顾。后来师叔将三京的下落告诉了我,我便过来看看他。师叔告诫我,这个消息不能泄露出去,要不然会有变数。因此,我连你也隐瞒了。”玄真道人所说的师叔就是铁拐李。
“三京被天诛袭击那天,师父也在场吧,为什么不救他们?”冷心不解。
“三京的命运我不能去干预,所有的劫难都是他需要经历。我们都是太初的棋子,各司其职。对三京而言,我不过是命中的酒友,而你却是他的守护者。三京的路崎岖曲折,能陪他走到最后的人不多,你是其中一个。”玄真道人将一幅地图画卷交给冷心,“十日之内,到这个地方。之后的事随缘而为。”
“三京会在那里出现?”冷心不确定地问。
“我也说不准。这件事是师叔在两年前就已安排好,交代我于此时此地将此画卷交给你,嘱咐你十日内抵达。”
“冷心谨遵师命,定在十日内抵达。”
玄真道人又向冷心递去一个白色的锦囊:“如果路上遇见玄空长老,你将这个锦囊交给他,跟他说掌门有令,接到锦囊之后他要马上返回青龙门,一刻也不能耽误。”
“玄空师伯也离开了青龙门?他不是长年要守住禁地?”冷心好奇问道。
“前些日子我返回青龙门时,他已经离开禁地。也许是寻找白雪去吧——你可能已经见过白雪,她是七阶白猫妖。”
冷心点头,“我见过她。”
“如果遇上白雪,也带白雪回青龙门吧。她不适合待在复杂的人间。”
这时门外响起了叩门的声音,玄真道人身形虚闪凭空在冷心的房间消失。冷心打开门,孙二娘带着长风走进来。楼下已经响起一些嘈杂的声响。
孙二娘说:“天诛的人已经来到了,你们赶紧离开吧。”孙二娘对长风摊开手掌,掌心上放着几颗黑色的晶石:“这是三京以前放在这里的,说是有危险的时候可以用来逃险。我不会术法,也不知道怎么使用,这些东西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有!绝对有,谢谢二娘!”长风眼睛一亮,从孙二娘手中拿了三颗石子,他知道这是月痕制作的逃脱晶石。当初他跟云叔在空寂界的至尊赌坊赌命赌输了,被黑山老妖关押在牢房中,他们一点也不担心,正是因为他们手中有这些逃脱晶石。他们轻易就从施加了禁锢法阵的牢房里逃脱出来,还得到黑山老妖的赏识,当作上宾招待。
冷心也示意自己的东西已经收拾完毕,可以随时离开。长风用不了魂力,他让冷心把晶石收起来,然后将魂力注入其中的一颗。黑色的石子发出一圈黑光,一个法阵在半空中出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两人往上拉起。冷心和长风顺势轻轻一跃,两人先后在空间法阵中失去踪影。
这次他们的运气比较好,法阵的出口在一间空置的旧房子里头。这屋子离寻香楼并不远,隐约还听到那边传来吵闹的声音。两人也不急着离开,这个时候出去反而更容易被天诛的人发现。冷心原地打坐,长风负责警戒。两人耐心等到夜深人静时才小心离开。
出了渭城后,在一处小树林中,冷心示意长风停下来。她拿出玄真道人交给她的画卷,“我接下来要去这个地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当两人看清画卷上标记的地名,两人都心生不安。
“哎,你确定要去那里?坦白说,如果能让我选择,我真不愿意到那地方去,那里有我的一些惨痛回忆。”长风语气里有几分无奈。
事实上,冷心对那个地方也不陌生,两年里几次在那个区域执行任务,她当然知道那个地方的危险性。
冷心即将要去的地方是人间宗门的一处禁地,鬼妖岭。长风和三京在七岁那年曾被云叔带去鬼妖岭接受死亡特训,结果那一次发生了意外,直接导致三京第一次觉醒极魔之力。
长风眼珠一转,静心感应了片刻,又惊又喜地叫道:“我感觉到三京也往鬼妖岭的方向去,真巧,没准真能在那里找到他!”
“那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前往鬼妖岭。那里是万鬼宗的地盘,说不定他们最近会有大动作!”冷心催动大剑匣飘浮在半空,载着长风在夜风中飞驰。
……
同一天夜里,距渭城数百里外的玄武门,两道黑影趁着夜色的掩护慢慢靠近防御法阵,其中一人熟练地使出穿过法阵的术法,无声无息地向玄武门首席弟子的寝室飘去。
这一夜琉璃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境。她知道自己身在鬼渊黑色的大地上,那里一目千里尽是荒芜,天地黑白分明。在梦中她并没有看到自己,仿佛她就是一个透明而巨大的幽灵,没有身体,却单纯地感知到自我的存在,仅仅凭意识就可以观察天地一切。
她看到有三道人影像飞鸟一般快速划过天际,其中两人是冥界鬼差,一男一女,两人都是一身黑衣装扮。男鬼差看着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他是谁,女鬼差长得跟琉璃几乎一模一样,连身高体型也基本相同。梦中的琉璃发现到这一点,却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只是平静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她甚至觉得,此时的她就是天地大道,无悲无喜,不生不灭。
飞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在逃的九幽恶鬼,赤裸着上身,背上有九个恶鬼头像的文身,远远看去像是麻将的九筒;近处看去叫人触目惊心,那九个恶鬼的头像看着狰狞无比,更恐怖的是,这些头像都是“活的”,眼睛能转动,脸部能做出表情,还能发出声音。这个九幽恶鬼没有脸,脸部位置只是一团浓浓的阴影。
前些日子不知何故,整个九幽炼狱的恶鬼全部惨叫痛哭。鬼差向阎君禀报,阎君算出世间有能者成就绝世神通,惊动六界。在那次之后,鬼差发现有九个关押在九幽炼狱的恶鬼竟然融合成一体,变成一个九鬼头文身的无脸恶鬼。鬼差将他称为无脸。
九个恶鬼融合成无脸之后,他的实力也大大增强,鬼差已经对关押他的牢房加强了封印法阵。没想到他还是有能力逃了出来。一批鬼差受命对其展开追捕,有两个鬼差追踪到他的踪迹,眼看就要追上他了。
“不过是个小角色,不如就在这里解决掉!”无脸背上一个鬼头恶狠狠叫道。
“按当初的计划行事,目标已经上当,先赶到那地方再说。”另一个鬼头沉着回应。
不多时,无脸引领两鬼差来到忘川河边,他急速下落到地面上。两鬼差紧跟着他下落,女鬼差念出法诀,缚魂锁链哗啦作响,如同灵蛇一般急速飞蹿过去将无脸紧紧缠住。无脸没有反抗,像虫蛹一般被困住,只留出没有脸容只见黑影的头,静待两人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