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贵带大部分人退出地道。
留了几个,持了火把电筒,在几个弯道处等待接应。
工兵连长放好手榴弹,用随身带的皮包中装的雷管和导火索以及半管炸药设好起爆器,点着长长导火索,他也循原路退出地道。有人接应,退出很快。
都在地面上等待。
地面抖了一下。这时候天已微亮,看得见那烟尘起来之处,竟在离小山脚七八十公尺远的房屋废墟中。
国民革 命军们冲围过去,哪有半条人影?
众人想到,当那些炮弹落下,火光撕开夜幕,山下人们准备冲锋的时候,“那帮赤 匪就在我们屁股后头悄悄爬出来,悄悄地溜了走------”
三营长和姜贵都气得呼呼喘粗气。
有机灵的兵想:“-------还好,这帮赤党没真地和我们拼命,不然,就在我们屁股后面,一开火,他们那枪法,不敢想!”
回到城内侦辑队,姜贵又累又乏,加上泄气,一阵子睡过去。醒来,已是接近中午。
走到外间办公室,看见七奎正在那里发呆。见他来了,说:“队,队长,科,科长说,请,请您,您去。”
姜贵责道:“怎么不早叫我?”
“科,科长,长说,让,让醒,醒了,再——”
不待七奎说完,姜贵已经佩枪穿衣,一阵风出门。
七奎赶紧跟上,只恨自己老是结巴,心道:“我定要想法,治一治,改了这毛病。不然,一误执行公务,升不了官,二来也真总让队长副队长他们着急,影响了,这个,国民革 命。”
黎之虎注意地看姜贵,看出姜贵已经缓过劲来,便说,“姜队长,一起吃饭,呆会儿,我们又要开始忙了。”
姜贵问:“找到他们新藏的地方了?”
姜贵想的是:“这帮逃出破庙的赤党,还敢潜藏在洎江?
也许,洎江四围都是进剿匪区的国民革 命军,他们真的无路可逃,无处藏身------”姜贵双手攥拳,未吃早饭,已浑身是劲。
“是这样,”黎之虎说,“姜队长你知道,赤党手枪队队部已经被我们炒了老窝。
在那里,我们没找到什么文件材料。
以洎江赤党的组织规模,不可能什么文字材料都没有。
费烈先生说过,洎江赤党的一些文件,密电码,组织人员名单,都属于机要部门管理,由主要负责人亲自掌握。
平时,则由管组织安全的手枪队队长负全责保管。”
姜贵说:“哦,那就是由那位叫什么申强的,申大队长负责。申强,这名字起的。”
黎之虎笑了笑。
他能够理解姜贵这一级水平的神枪手的心情——
居于敌对阵营的惋惜,惋惜中夹杂几丝不服,几丝一较高下的渴望,渴望中又拌着几分畏惧。
黎之虎想,“-----姜队长还是有几分江湖好汉的味道。可现在打赤党,怎么能够快些干掉他们,就怎么干。哪里还能够讲什么拉开架式一比高低?”
黎之虎想起,“有在前线跟工农红军作战打败了的国民革 命军高级军官,只身逃回来,居然发表言论说,‘赤 匪不讲打仗的规矩,我输得不服。’
真他妈的是昏了头了!
要不就是输急了眼。
打仗,能赢就是最好的本事!
古往今来,哪个名将是讲什么狗屁规矩打的胜仗?
一个都没有!
就是一度号称硬打硬拼天下无敌的项羽,不都是经常捣鬼,搞什么出奇制胜?
既出奇,就不能讲那些狗屁规矩。
昨天晚上,还是何司令干脆,要是再早一些开炮,赤党的剩余人马,只怕都来不及下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