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之时,金亭、济国联军已疲惫不堪,甘捷知道数日血战损耗极大,便与魏武商量一番,各自就地安营扎寨。济国大军营地在桑林之中,金亭军营则设在麻林内。吃罢早饭后,甘捷率领金亭众将来到济国大营,綦枢出营相迎,引着大家来到魏武的大帐。
空气中仍旧弥漫着烧焦的气味,綦枢与黎峰等人再次相见,均有死后余生之感。魏武为甘捷引荐了手下众将,甘捷也一一介绍手下的将领,大家依序落座,各自述说经历。
綦枢简单讲述且战且退的战况,包括被雷霆三国精锐围困,若非黎峰全力抵抗,他们可能早就命丧雷霆。黎峰则谈及金亭将士死战不退,以至多位将领战死沙场,众人无不唏嘘不已。
听说魏武援助桦阳山谷前,曾精心谋划设计桑麻密林战场,甘捷不由得心中赞叹。他知道魏武在昭阳交际甚广,为人又知人善任,济国若是由其主政,将有机会成为廊中一大霸主之国。
莫非他才是真正的变天者?甘捷正在思索之时,魏武已经站了起来。
“眼下金亭、济国步兵伤者不少,但尚有八万可战之众,加上三千黄金战团骑士,我统领的数千勇士,咱们足有近十万大军。我有意对雷霆再次宣战,不知道甘将军意下如何?”
“我知道武公子有心复仇,统领大军挥师东进,将姬鸠等人诛灭,不过两国大军疲惫至极,姬鸠又有了准备,恐怕再图功成是极难的了。我觉得公子眼下最重要的事,乃是赶快继承济国侯主之位,得到娥帝与学城太学士支持,然后向天下昭示,共伐逆天而施黑色会盟之徒。”
“甘将军所言极是。沐熙以为,悖天之人必无善终,姬鸠、姜博等人迟早会伏诛就法。”
“既然如此,我便听甘将军之言,济国军队由沐熙与綦枢共同节制。严介将军,之前助我灭敌的援军安在?”
“公子,节国、渐国之军已经返程,各回宗国复命。”
“济国与渐国相邻,过去曾出现过摩擦,没想到渐国侯派出义师,实在是令魏武感恩不尽。严介,你赶快派人到济潭侯都,为我备两份厚礼,由两军带回致谢。”
“严介领命。”
“汪昆将军,你好生安抚济潭、巨庐和伍卒等城的流民,多多调集各城辎重,尽量将这些流民训练成新军。”
“若非济国早做准备,众多封城储备颇足,公子倒一时难建新军呢!”
“甘将军有所不知,济国所处廊中位置乃是四战之地,若是稍有闪失便会被强国所灭,故而多年来一直重视农耕,即便望海暗使织锦之计,我父与国中贵族也从未动心。”
“济国以农为本,珍惜民力百姓,实在是让甘捷佩服。”
“如今敌患暂歇,甘将军与金亭大军将何往呢?”
“雷霆三国精锐受挫,我想姬鸠也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厉兵秣马,再出桦阳山谷,或是曲路他途进攻济国。金亭王师受损不小,甘捷与黎峰将军已商量完毕,将部分受伤士兵送回金亭,剩余五万大军留在济国境内休整,与济国枕戈以待。”
“若是有黄金战团与金亭王师襄助,料姬鸠也不敢再犯我境。金亭王师所需给养,济国将一力承担,甘将军请放宽心。”
“金亭与济国既是盟友,又何必太多客套。今日我便命人派出信鸽,向金庭通报此间情况,再请范希大良为我军筹措粮草。”
“不知缇氏族人中哪位继承金亭王位?魏武希望能够早日得见新君,共商讨灭雷霆大计。”
“实在不瞒公子,眼下我也不知金亭新主是谁,但两国经此大劫,早已是休戚与共的盟友之师。”
众人正在谈论之时,大帐之帘被人挑起,一名营寨警戒将领大步走进来。
“启禀公子武,一支近千人部队已至营外,末将探问得知,乃是原北靖雪地熊团田垦诸将。”
甘捷一听大喜,当下告诉魏武来龙去脉。
当他说道田垦与泰安平定沉冰岛,众人无不脸现惊骇之色。谈及田垦驰援桦阳山谷,与甘捷意见相左,坚决率领雪地熊团直扑雷霆腹地,为济国、金亭两军解围,帐内众将双无不点头赞叹。魏武听后,不住口地夸赞,当即决定亲自出帐迎接。
众人走出大帐,远远看到迎面走来三将,个个气宇不凡,甘捷一一指点向魏武介绍。等到田垦来到近前,魏武已抢步上前,紧紧拉住田垦的双手。
“济国公子武,实感田将军与将士襄助,只可惜泰德抚司遇难之时,济国未能施以援手,乃是终生之憾。好在泰平公子在苍陵建功,安公子又在沉冰岛闯下天地,泰德将军终是后继有人,也许泰氏崛起的预言真的灵验了。”
“预言不过是预言罢了。”田垦微笑道。
大家客套了一番,重新返回大帐,甘捷请田垦坐在自己身旁。魏武吩咐人准备茶饮,然后将桦阳山谷战情简单说了,田垦等人不住地点头。
“公子武用兵如神,以一己之力救两国联军,实在令田垦佩服。”
“若无众多义师相助,济国恐怕将蒙大难,魏武即便有用兵之巧,又怎么能救数万大军?”
“北靖、济国都受奸徒之害,可谓是同病相怜,泰安虽偏安域外沉冰岛,却立志与亚夏大陆礼义之邦共勉。济国如有公子掌局,定会成为廊中之主,田垦愿代安公子盟好。”
“田将军,济国蒙众位大恩,一定会全力回报,若能得安公子盟约,自然喜不自胜。”
“我看两国大军严阵以待,足可对抗雷霆之敌,田某统领部下即便留在此地,也未必会有奇用,倒不如早日返回沉冰岛,为公子传递盟约之情。”
“如此也好,但不知道我可为将军做些什么?”
“既然公子武开口,田垦便却之不恭。翰海浩波千里,我希望公子可以打造一些船只,送我与将士返回沉冰岛。”
“造船不是难事,只是需田将军等待些日子,待我建好船舰停靠满江,将军便可出海。我听说翰海波浪异常,常有海难发生,不知田将军确有把握渡海无虞吗?”
“公子请放宽心,田某自有应对。若我侥幸回到沉冰岛,必会派人送来结盟之书,与公子共讨大陆奸佞之人。”
魏武听后脸露喜色,又与众人商议境内布防之事。同时,魏武交待手下准备午餐,意欲和甘捷等人痛饮。
此时已近正午,汪昆交待营内校吏布置大帐,众人便随着魏武信步而出,一起走上营内的土丘,眺望桦阳山谷与远处风景。
远山峰峦起伏,白云悠悠飘飞,山涧如同一条条银链,闪耀着夺目之光。周遭密林苍翠如旧,麋鹿、香獐跳跃轻奔,王国大道两内里稻田若隐若现,牧童笛音缥缈可闻,完全看不出此地刚刚发生了激战。
此地景色虽与金亭有异,但已有相似之感,甘捷不由自主地怀念起黛山与葵湖,心思飞出九天之外。
正在此时,营地东南方向走来数人,其中一人被两名济国士兵架住臂膀,身上似乎穿着金亭骑兵装束。待他们快走到近前,甘捷看出被架之人确是金亭人相貌,却不知为何至此。
“启禀公子,我等刚才在远处巡查,突然发现此人贼头贼脑,偷偷地挨近大营,因为担心他意图不轨,所以将他捉了回来。”
“若是我没有看错,你穿的是金亭之装,为何在此地鬼鬼祟祟呢?”
“小人确是金亭小校,前两日受命北上,想要到银河之北寻找甘捷将军。不曾想刚入济国境内,竟听说雷霆等国困住金亭、济国大军,并歼灭于桦阳山谷,所以不敢再行向前,却又无法回国复命,因而被军士们捉住。”
“你既是金亭小校,身上又负使命,焉能畏难不前?”阚玉有些生气地说道。
“我就是甘捷。你从金亭而来,所受何人之命呢?”
“真是太好了。其实小人是金庭王宫的太监,奉金亭王之命请将军返回金亭,接任王国大督一职。”
“金亭王?眼下是缇氏哪位族人继位?”
“缇纣的弟弟缇棣。”
甘捷心内暗惊,没想到新王竟是自己的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