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落尘的肩膀,让落尘坐在自己身边,便很轻易地看到了他红色衣裙衣领之下,层层叠叠的绷带。
“孩子,你的伤……”
落尘连忙抬头,安慰素云帝后:
“您放心,我的伤已无大碍了。”
素云帝后幽幽叹了口气,看着落尘轻轻叮嘱:
“孩子,你爷爷还在闭关,东边书房一直空着。渊儿平日便住这边,几日来倒是扎在书房不知道在查阅什么典籍。你身子好些,如果想去,随时过去就好。若是嫌洞府离这边太远,也可以就住在这儿。”
落尘感动地看着素云帝后,摇摇了头:
“尘儿的伤势已无大碍,青姨说,适当出来走动也对身体恢复有好处。更何况,若是住在这里,怕是还要惹奶奶担心。”
素云帝后点了点头:
“也好,青儿那孩子也比我会照顾人,有她照顾你,我这老婆子也放心。”
看着素云帝后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落尘心中不忍,连忙解释道:
“奶奶不要多心,尘儿并不是有意疏远奶奶。只是……”
“哪有什么只是!今儿你便留下来,我这就叫铮儿莹儿过来陪你玩。”
素云帝后面上一喜,一抬手拉上了落尘的手腕,拉着他便向院内的几间正殿走去。
“一会儿着人告诉青儿和耀儿,把尘儿的贴身衣物都拿来,常用的药品就不必了,我这儿啊什么都有。”
帝后唠叨着,嘱咐着身后的侍女,拉着落尘走进了殿内。
说是殿,也不过是宽敞明亮的几间依山而建的洞府。
绕过前面的竹舍洞府,便来到后院。
一汪小溪缓缓流淌,奇花异草铺地的小桥院落,有着几间宽敞的屋舍。
在院中的石桌边坐下,素云帝后指着身旁的几间小屋告诉落尘,这就是越儿,铮儿,渊儿和莹儿平时住的地方。
从今天开始,落尘就住越儿的那间。
落尘坐在院中,仔细地看着身边的几间洞府房舍,他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窗边种着紫藤花的那一间,心底一阵滚烫,垂下眼眸,安静地陪着素云帝后。
……
“回大殿下,帝后说以后就留尘公子在后院住了。”
当侍女将消息传达到明耀书房的时候,正在翻看军报的明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却见另一边,低头研究布防图的临渊手里的笔“吧嗒”一声掉到了桌子上。
一脸的惊愕,侧头看着若无其事的明耀,一抬手拍上额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完了,大意了,被调虎离山了。”
明耀微微抬头,瞥了临渊一眼,不屑地冷哼一声:
“还愣着干什么,家都被抄了,还不赶紧去!”
“啊!是!”
临渊如梦突醒,连忙起身匆匆抱拳,草草应了一声,变化成一道白亮的龙影直直向着外面扑了出去。
只留下明耀坐在房中,微微弯起了唇角。
这个狐域,开始热闹了。
“奶奶——!”
一声带着哭腔的哀嚎在帝后的后院里,震天动地地响起。
帝后脸色有些尴尬,任由着跪坐在地上抱着她双腿的蓝色人影不住地哀嚎。
“奶奶,渊儿刚回来,您就不要渊儿了,渊儿还不如不回来了……”
帝后仰起头,看着天边飘着的一朵云彩,那形状特别像明耀似笑非笑的脸。
之后的几天,落尘与临渊,铮儿和莹儿同在这后院生活。
虽然一下子看起来人多了,但是帝后还是感叹这院子里的孩子太少了。
原本以为,落尘和临渊就这样住在了这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会略显尴尬。
谁知铮儿与他性情相近,常常缠着落尘,一起比武,而莹儿更是个调剂生活的开心果。
再加上临渊一直很忙,也很少在院子里与人嬉闹。
青姨也经常过来仔细地查看着他的伤势。
而他,也固定在每日清晨去到洞府栈桥边,随明耀和临渊一起练上一套剑法,共同在水边打坐。
时间长了,明耀也常常会将族内琐事和大陆事态说与他们两个听。
偶尔他们的一些建议和见解,也让明耀觉得豁然开朗。
三个男人都很小心地不去谈论越儿,但在背后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寻找着越儿。
这一天夜晚,圆月挂在天边,桃花源的小后院里异常的热闹。
二姑母陪着帝后坐在一旁闲话家常。
铮儿坐在石桌前,摆弄着落尘展示给他的,落尘自己的武器。
另一边的临渊却在抱着肩膀翻着白眼。
“笛子?”
铮儿错愕地看着摆在面前的漆黑的一管长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尘兄,像你这样的高手,怎么也该是一件利器,怎么是一管笛子呢?”
这支笛子通体漆黑,只在尾端系着黄玉莲花坠子,带着红色的璎珞穗子。
铮儿甩了甩那璎珞,觉得自己理解不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性子和这个落尘十分接近,他自己就比较喜欢酣畅淋漓的近战。
所以自己的武器是一只玉质短刃。
莹儿托着腮,看着拿在铮儿手中的长笛,目光一直落在笛尾上刻着的两个字上。
“落月”。
轻轻一笑,莹儿看着落尘小声说道:
“我猜,尘哥哥之前也不是这个武器,是在遇见长姐之后,才换了这支笛子吧?”
落尘垂下眼眸,心事被人猜中,片刻,抬起头来笑着对面前的弟弟妹妹说道:
“我……很久以前,偏爱近战。”
“我就说嘛!”
铮儿一听,立刻拍着桌子说道:
“我就说尘兄可不是个文雅的人。”
落尘轻笑,点了点头:
“那时候年少轻狂,我的武器是一对子午鸳鸯钺。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遗失了。后来随着自身强大,便偏爱了这清脆的笛声。才有了这只‘落月笛’。”
铮儿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也对啊,自身强大到敌人无法近身,也就无需近战了。”
“嘁。”
对面的临渊翻了个白眼。
莹儿显然不爱听这些打打杀杀,眨着眼睛,看着落尘提议道:
“尘哥哥,吹只曲子吧!”
落尘低头轻笑,接过铮儿恭恭敬敬呈过来的笛子。
横笛,搭在唇边,闭上眼。
仿佛又回到了沧山断崖之下,他独自坐在青石之上吹着笛子。
清脆婉转的笛声,如涕如诉。
帝后和二姑母也停下了闲聊,安静地听着笛声。
就连一直抱着肩膀,翻着白眼的临渊,亦跟着沉默了。
这笛声之中,满满的,都是对越儿的思念。
但,还带着一股倔强和不屈。
莹儿悄悄滴拉了拉铮儿的衣袖,示意她看向面前低头沉默的临渊和闭目吹笛的落尘,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他们俩,都想大姐了……”
……
这一日的清晨,落尘终于拆掉了缠缚在胸前的绷带,胸口的伤口也已经愈合结痂。
青姨不止一次地嘱咐他,不要挠破了伤口,不然会留疤的。
看着胸前丑陋的结痂,落尘弯起唇角,穿好抹胸,外裳,将伤疤挡住。
手持一柄长剑,与明耀和临渊一起在河边的栈桥上,练着一套剑法。
挥剑,转身,推刺,回剑,起跳……
一连串的动作,三个男人动作一致,如出一辙。
挽了个剑花,收招定式。
明耀平静地看着面前的落尘,满意地开口:
“尘儿几日来,大有进益。”
落尘弯起唇角,微微仰头,自信地说道:
“早就该有进益的,只是碍于身体尚未恢复,耽搁了太多时日。”
明耀赞赏滴点了点头,自然明白这小子说的是什么。
“嗯,很好。”
“尘儿还要去服侍奶奶起身。殿下,临渊,我先告退了。”
将长剑收在手中,落尘向明耀和一旁的临渊躬身行礼告退。
看着落尘背着长剑大步走开,不远处的青姨缓缓来到明耀身边,叹了口气:
“哎,有的时候,我就在想啊,咱们越儿要是有尘儿一半的乖巧董事,该有多好。”
临渊轻笑着摇了摇头,若是真这样的话,越儿也就不是越儿了。
“哼。”
只听一声冷哼,明耀精致的狐眼一扬,一甩衣袖,骄傲滴说道:
“这样的性子,怎么配做我的女儿。我们的越儿,自然是谁都替代不了的。”
“哟,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青姨抬手捂着嘴笑了起来。
明耀正了正脸色,看着面前的临渊,开口谨慎地问道:
“你可有告诉他,我们查到中陆的事?”
临渊连忙上前行礼,恭敬地回答道:
“没有您的吩咐,孩儿不敢自作主张。”
明耀看着面前恭敬的临渊,满意地点头,面色有些凝重地看着临渊,开口问道:
“对于这件事,你觉得如何?”
看到他们二人要开始说正事了,青姨规矩地悄然走开了。
海边的栈桥前,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太阳从海面之上将它的光芒洒向大地,一片灿烂的金色朝阳之中,两个男人相对而立。
临渊垂眸,思索片刻,抬头向着明耀轻声解释说道:
“孩儿以为,此事需从长计议,即便知晓中陆的事,后续事情的展开,以落尘的身体状况,也不能让他涉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