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虽然漆黑但抬头能看见厚厚的乌云，四处弥漫着一种不祥的气息，果然，颜文乐刚回来就看见王书和大拍桌子然后指着唐雅凡骂，气场全开。唐雅凡也是毫不客气，也指着她骂：
“我不是在干吗？！你瞎啊！”
“你自己看看你都做了什么！”王书和指着桌子上摆好的要颜文乐去送的外卖，怒不可遏，“颜文乐是你的仆人吗替你送外卖？你他妈自己犯的错自己去送！有点担当！”
“我是店长，我今天就要他去！”唐雅凡也拿出了当店长的气势。
颜文乐站到她们两人中间没有吱声。他头一次看见这么这么生气的王书和，简直变了个人。以前她有多胆小，现在就有多胆大。
“当店长连担当都没有，陈妙的话我继续送给你，就你也配当店长啊？”王书和冷笑。
“关你屁事！不想干滚蛋！”
王书和卸下头花，脱下工作服扔在桌子上，甩脸就想走，颜文乐死死拉住她。
“你他妈给我放开。”她冷脸说。
使劲挣扎，但她的力气从来比不过他。
颜文乐摇摇头。两人的眼神接触在一起，王书和眼里像站了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子，而他眼神里别的不多，全是耐心。
她的力气不小，尤其是生气的时候，两人的手都在拉扯中红了，但他坚持不放手。
“你让她走！”唐雅凡喊，“我就不信这店没有她还能塌了不成！”
“你听到了没有？”王书和平静地问他。
颜文乐的脸色也臭了，回头看她，摆不出好脸：“唐雅凡，这店长如果你真的当不了，你现在被开了，我给郑叔打电话。”
她气得破口大骂：“颜文乐！你可是我这头的！我们才是老板！”
“谁他妈是你那头的，”他瞪，“不会讲话你他妈今天就一句话别讲。不要再被我听见你说一个字，从现在开始。你自己的外卖，自己去送，我不是你的狗。这个店没你，今晚也能活！”
“你！”
“王书和今天走不了，我说的，要走你走。”他说。
黄雅凡站在原地气得咬牙切齿，没有说话。
“没有异议你就去送你的外卖，现在。”他说。
她粗暴地拎起外卖离开。
店里终于清净下来。她走了没关门，深夜的风一股劲冲进来，给他们强制降温。王书和的长发在风中乱飞。
“现在可以放手了吧？”她回过头问。
两人面对着面，终于不再针锋相对。
颜文乐放手。
他手是红的，王书和手腕是红的。
“不好意思啊，”他挠挠头。
王书和穿回工装，摇摇头回她的后场。后场已然被她收拾完了，很干净。找了块纸板放在地上，往地上一瘫。
“你道歉什么啊，她才是傻逼呢。”她说。
“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生气的。”他坐到她旁边，“刘清影原来也这么保护你吗？”
王书和笑，点点头。
“谢谢你帮我。”她说。
他笑，低下头，若有所思。
“你挺适合当老板的，但是今天老师跟我说你以后再多旷一节课就够惩罚你了，所以你以后别旷课了。”
“那大佬愿意带带我不？”他笑问。
“只要你不嫌弃我。”她看着他说。
“不会。”他肯定地说。
两个人笑着，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已经完全平息。
店里刚忙过一阵，已经没什么人了，晚上又小忙了一阵，临下班前半小时，唐雅凡不紧不慢回来了，一脸不服气，看样子是去找了老板然后被骂回来了。没人跟她讲话，她也拉不下脸道歉，就这么糊里糊涂地忙完下班了。
王书和生完气整个人好多了，本来这几天在学校里积攒的怒气值已经快积满了，这下直接清零。发疯真好。果然内耗毫无意义，解决问题才最实际。
外面的风好冷，今晚突然降温。一下班唐雅凡就跑了，又剩下他们俩。颜文乐把车篓里的外套扔给她。
她扔回去：“不用了，我马上到家了。谢了。”
“拿着，谢礼。我这人不喜欢用嘴谢别人。”
“送我你的外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哈？”她笑。
外套又被扔回来。
“谁说送你了，明天还我。我先走了，你赶紧回家吧。”他也一溜烟跑了，王书和想扔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外套塞到自己的车篓里笑着回家。
停好车充上电，走入楼道里，一转头，无声无息站着一个人，吓她一大跳。
“靠！”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陈扬你走路没声音的啊？”
“你今天跟陈蕊心她们闹矛盾的吗？”他自顾自问。
王书和挑眉：“嗯？怎么了？”
“快学期末了，这段时间你先忍忍吧，陈蕊心跟老师的关系比较好，你跟她有矛盾的话毕业会给你带很多麻烦。”他说。
她笑，“关系户了不起吗？”
陈扬哽住，
“谢谢你，我知道了。”她说。
王书和回头去开门，钥匙刚插进锁孔里，
“小书和，我们现在的关系疏远成这样了吗？”
王书和一愣，她叹了口气，也很纠结。回头，看着他，
好多天没天天在一起了，他现在看起来没以前阳光了。不知道他最近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看着自己，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充满忧郁。
“陈扬，我们不是一路人。”她说。
他继续哽住。
“你去走你的阳光大道吧，我要在阴曹地府里拼个胜负的。”她笑，自信的笑。
隔得有些远，她看见陈扬掉落的眼泪，那一瞬间，下意思的反应是不会骗人的，她还是很喜欢他。宁愿自己上班累到哭瞎，也看不得他流眼泪。她一定是世界上最喜欢他的人了，十几年了，始终如一。
但宁愿后悔一阵子，也不想耽误他的一辈子。毕竟她已经是坏孩子了。
人言可畏，她一如既往地害怕耽误他。陈扬，永远和别人不一样的。
“小书和，我要走了。”他说。
王书和呼吸暂停，“啊？”
“老师对我的作品非常有自信，向学校申请了提前带我去培训。”他说。
王书和愣在原地。
“我们，可能有一阵见不到了。”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