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月亮冲出云层,将月光洒向大地,照在书房窗户上。树枝的影子微风中晃动,这个夜晚很宁静。
书房中,陆绎思虑良久后,说道:“岑福,明日一早,你去告诉李刻(锦衣卫名字)他们,提前做好准备,随时出发。”
“是。”
陆绎走到今夏面前,想劝说她留在京城,可转念一想夫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万一偷偷跑去两浙,愈发麻烦……就算留在陆府,贤妃那支暗箭……
“大人,您莫不是不想带我去两浙?”今夏摆着双手,“不成不成,卑职一定要跟着您。”
“哎,好吧!”深爱夫人的陆绎,只能妥协,“不过,这次前往两浙,你务必听话,不可莽撞。”
“是是是,卑职谨遵大人教诲。”今夏陪着笑脸,冲夫君连连作揖。
岑福抿嘴偷笑:大人真是惧内啊!
“大人,倘若没别的吩咐,属下告退。”岑福刚要走,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陆大人,今夏,出事了!”
“上官姐姐。”今夏心头一惊,急忙开门。
一袭淡蓝色长裙的上官曦跑进来,顾不上行礼,急忙说道:“袁大娘被人劫持,杨岳已去追赶,救人要紧。”
此言一出,今夏双膝发软,险些坐在地上:“我……我娘亲……我娘与人无冤无仇,是谁如此狠心,要伤害她?”
一眨眼的功夫,陆绎手中多了把长剑,说道:“岑福、李正,你二人守好陆府,以免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今夏,快些回房拿手铳,上官堂主,有劳你带路。”
“好。”
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这注定是个不眠多事的夜晚。
京城大街上,三道人影跑得很快。月光清冷,将他三人身后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们拐了几道弯后,来到西城门,守门明军一看陆绎手中锦衣卫制牌,当即开门放三人出城。
出了城,陆绎警惕性大增,心中起疑:“上官堂主,你们何时发现岳母被劫持?”如果是城门下钥之后的话,歹徒难以出城。
“黄昏之时,杨岳去袁大娘家里买豆腐,怎么敲门都无人应答。”上官曦边走边说,“反而是邻居告诉杨岳,不久前袁大娘随一名年轻男子出城去了……”
“年轻男子?”今夏猛地想到宿敌,“全身黑衣?”
“不是”上官曦摇头,“好像脸上有道明显的疤痕。”
欧阳楚!
肯定是他。陆绎、今夏对视一眼,皆明白过来:阴险的他没远走高飞!莫不是他与阿照一直在京城转悠?到底要干什么?
因刚下完雨,脚下的路有些泥泞。三人不得不放慢脚步,东张西望四处寻找。
夜风吹过,郊外一片茂密树林中,有人趁着夜色为非作歹。
袁大娘被人捆绑住双手,口中塞着一团布,她只能用愤怒的眼睛盯着骗自己的恶人。
“袁大娘,本公子自我介绍介绍。”月光下,欧阳楚的双目闪着幽幽的光,如同一头饿狼,“欧阳楚,与你女儿、女婿老相识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袁大娘以为这厮要对付自己姑娘一家,愤恨地瞪着他,宛若下一刻便要上来与他拼命。
“老东西,在此乖乖等着,本公子不会取你性命。”欧阳楚推了袁大娘一把,老妇人踉跄几下,险些摔倒,“不过,倘若你活得不耐烦了,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欧阳楚并非恐吓袁大娘,这一年来,他从高高在上的欧阳府大少爷,变成过街老鼠,每日活得胆战心惊,心中怨气越积越多。这厮不觉得是自己与父亲作恶多端、罪有应得,反而怨恨起陆绎和今夏……前些日子本以为能半路劫持娜娜公主,反而再次败给陆绎,他每日抓心挠肝地愤怒,总想泄恨,这才想到袁大娘。他十分清楚,阿照绝不会允许他伤害袁大娘,这几日逮到空隙,终于将人骗出了京城。
娘——
袁大娘——
……
远处隐约传来呼喊声。欧阳楚心头一震:人来得好快啊!不愧是锦衣卫陆绎。
袁大娘不会武功,又上了岁数,听不太清楚今夏等人的呼喊声,只是瞪着欧阳楚,倘若眼神能杀人,欧阳公子早就死好几次了!
突然,极轻的脚步声传来。欧阳楚转身一看,月光下,一身黑衣的阿照如鬼魅般出现在自己面前——
“阿楚,你弄个老妇人来做什么?”阿照扫了眼袁大娘,并不认识她。
“用她交换扯立克的女儿娜娜公主。”欧阳楚心思贼坏,更了解阿照,倘若他知劫持来的是袁今夏母亲,这位痴情种就算豁出性命去,也会护心上人母亲周全,于是胡乱说道,“这位老人可不一般,她是陆绎的奶娘,就算换不来娜娜,也值不少银子。”
袁大娘见阿照尚有一丝人性,用祈求的眼神望着他,却开不了口。
“阿楚,莫要意气用事。”阿照环视四周,也听见了远处的叫喊声,心细如发的他这次疏忽大意了,并未听出是今夏呼唤母亲的声音,“你放了她,义父让我们赶回两浙地区。”
“好,阿照,你杀了这个女人,咱们马上离开。”欧阳楚听得真切,陆绎等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他必须出胸中恶气。
“不要滥杀无辜,快走吧!”阿照不忍伤害风烛残年的袁大娘,转身要走。
“你不杀小爷送她上路。”欧阳楚拔出匕首,借着月色瞄准袁大娘心脏,又快又恨地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