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甘捷重返金亭的心情越发急迫了。
“扎兰将军,新飞虎营已训练两月有余,你觉得以目前战力来看,与其他两营相抗可有胜算?”
“甘将军,新营骑兵成分复杂,很多人过去从未骑乘战马,阵列演练更是陌生,所以大家每日虽然训练极苦,但是若与其他两营相比,万没有能胜的机会。”扎兰一边说,一边低下了头,脸上流露出羞愧之色。
“骑射技术、刀剑之功虽然重要,但只要认真地对待,勤加训练磨砺,总有成功之时。何况这些人出身匪帮,勇气和力量绝不逊于黄金骑士,只要你善加督导,一定会有大成。阵法演练则不同,若无大战锤炼提升,很难得到实质飞越。”
“甘将军的意思是要启程返回金亭?”
“转眼之间,从我陪金亭王北上昭阳算起,近一年时间已经过去了。瀚泉大战、雁门血战虽然残酷,令黄金战团受损严重,毕竟有两千精锐骑士活下来了,我已万分侥幸。在北靖待了这么久,骑士们完全恢复了,不仅身体更加强壮,还掌握了不少山林行军作战之法,新飞虎营尽管未达到我心之期待,但也足以纵横疆场。甘捷深受金亭王重托,执掌这支金亭精锐,无时无刻不在盼望返回宗国,让将士们与亲人团聚。何况我也曾答应你和熊族兄弟,到金亭共享富贵,我绝不能够食言。”
“可是战团与熊族辫子军相处融洽,萨摩还专门在附近设置村镇,新建了不少房屋田舍,安排了许多熊族女人侍候将士,确实待我们不错呢!甘将军不如再蓄力一段时间,请熊族辫子军共同南下,如此一来,幽蓟即便有心阻拦,恐怕也不敢挑战两大精锐。金亭王志在四方,又与萨摩订约盟好,得到熊族辫子军助力,将来王师威势岂不更加强悍?”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事。萨摩野心不小,以熊族女人为诱饵,就是希望日子太久,黄金骑士们失了回国的决心,被熊族彻底同化相融,成为白熊战团的助力。何况双方盟约乃我私自决定,金亭王未必会同意履行,如果萨摩知道有所反复,恐怕更会对金亭不利。”
“我觉得甘将军高估萨摩的算计吧!”
“伦西克要将黑河流域完全变成牧场,作为熊族人休养生息之地,供养大柏岭内的熊族人和极摩人,这一做法无可厚非。然而,萨摩却坚决地否决了伦西克的想法,继续保有北靖黑土农耕之地,其独到的眼光令人佩服。”
“扎兰倒是不懂。”
“白熊战团即便再强,统治北靖六镇百姓,也不得不依靠辫子军,按理来说,两族皆喜狩猎牧养,对农耕本是一窍不通,萨摩为何阻止伦西克?我想萨摩考虑的是族人长远之计,为了稳固地控制北靖,决心融入农耕文明,以便确立统治的正统性地位,将来再伺机占领栗水南境。仅此一点,能看出萨摩极为睿智。”
“既然如此,萨摩不会轻易放甘将军走吧!”
“我现在正缺少一个借口,只要时机到了,黄金战团便可强渡栗水,进入军力薄弱的栗国境内。每到夏季丰水期,栗国都会选择浅滩之地,与临国共同搭建浮桥,我军正可借用回到廊中。我自信,黄金战团回到廊中纷乱之地,即便各国有心阻拦,也要掂量一下帝国和金亭联手报复。”
“目前幽蓟、栗国和望海仍在栗水驻军,他们联合起来防卫白熊战团,银夏帝国又在防卫血驼大军,北方恐怕难有变局,甘将军怕是不好找这样的借口啊!”
“甘捷不会把黄金战团返回金亭的希望,寄托在任何没有把握的期盼上,我们需要做的是狩猎希望。”
“扎兰有些糊涂。”
“我曾派人向金亭遣回信鸽,但从未收到金亭王子的回信,这让人十分困惑。这些信鸽乃是金亭王派人专门训练,为了保证可以横穿亚夏大陆,大王曾在各地设置密所,给信鸽提供补给,照理说至少有一两只可能回到金庭,但为何没有信鸽回来呢?”
“将军担心是萨摩从中做了手脚,派人在北靖边界阻拦信鸽?”
“我最怕的是,萨摩还通知了栗国和望海,见到北飞的信鸽一律射杀。既然眼下我们消息不畅,我只能另想对策,希望扎兰将军不负所托,偷偷派几名部下潜过栗水,前往栗国散布熊族南下的消息。一旦幽蓟等国增兵栗水长城,萨摩势必会有所反应,那时黄金战团自当先锋,便可顺利直抵栗水,我军可依军情相机而动。”
“这样既可避免与熊族人冲突,又可彰显金亭盟好之心,萨摩获悉我军南返,恐怕也不会再加阻挠。甘将军所想极好,扎兰一定不辱使命。”
“林堡熊族守军头领西吉腾是个有勇有谋之人,手下率领的族人勇士超过千人,听说他又被萨摩派去换防宁定,你若前往栗水一定要小心谨慎。”
“甘将军请放心。既然将军有意制造乱局,我们不如再命幽灵山谷石寨出兵,搔扰幽蓟的封城边界,使萨摩与幽蓟发生争端。”
“前些日子,你派人暗中联络幽灵山谷石寨,搔扰幽蓟王国的封城,拉布已有所察觉。他未通报萨摩,可能有其他考虑,眼下我们已不宜再动此招,以免将来难为金亭再立奇功。”
“我明白了。”
两个人正在交谈之际,田垦与荀由从不远处骑马走来。
同时,雪湖东南方向烟尘滚滚,一支人数不少的军队正在飞驰,沿着北靖王国大道朝雪骑山谷而来。雪湖周围有熊族辫子军驻守,这支军队未遇任何阻拦,甘捷便知乃是熊族友军。
“两位怎么有空到甘捷这里来?”甘捷笑道。
“田垦听说,甘将军有离开北靖之意,特地前来相送。”
“哈哈,谁说的?田将军莫非未卜先知?”
“甘将军,我看那支队伍似乎是北靖旧部,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吧!”田垦说道。
“好。”
四人拍马下了山坡,朝那支骑兵迎去。
相距数个骑程之时,甘捷已认出为首者是陈祖。陈祖身旁有两员大将,分别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左首一人短小精悍,下巴尖削,脸面白净,双眼有神,马鞍上挂着一对流星锤。右首一人身材中等,鼻头低陷,额头突起,脸上疤痕骇人,编着一些小辫子盘在头顶,腰间悬着一柄同重剑。
他们身后跟着七百多名骑士,有些人穿着兽皮衣裤,有些人则披挂战甲,各自拿着样式不同的武器。
遥望见陈祖奔来,甘捷勒住坐骑,看着田垦与荀由,示意请两人先迎上去交谈。片刻之间,陈祖等三人已至近前。他们身后的骑兵纷纷勒住坐骑,列阵于后,虽然马匹、装束相差明显,但这支骑兵队列非常整齐,显然受过严格的训练,甘捷不仅心中暗自赞叹。
“甘将军,这位是花熊营主将卫樬,白熊战团和熊族南下前,黑鹰铁卫已偷袭北靖成功,卫将军自知不敌,便带领部下逃到小黑山中。这一次,卫樬将军决定与我相会,返回沉冰岛襄助泰安公子。”田垦指着陈祖左首边的猛将说道。
“原来是卫将军,失敬,失敬。”甘捷频频点头道。
“这位是肖勇将军,黑鹰铁卫偷袭北靖时,他带着十几个手下拼死杀出重围。因为受伤太重,肖将军藏在寒石山猎户家中,知悉田垦将军在北靖,便与陈祖一起来了。”
“肖将军勇力过人,甘捷早有耳闻。”甘捷听过肖勇传闻,知道他虽是熊族人,但对泰德忠心耿耿,为雪地熊团屡立战功,成为一位步兵营主将。
“甘将军客气了,肖某只盼早日战死沙场呢!”肖勇冷冷地说道,嘴唇似乎未动。
“陈兄怎么这么久才来?”田垦问道。
“在下刚刚从望海赶回来,不知诸位是否已知廊中大变?”
“甘捷一直滞留雪骑山为熊族练兵,实不知廊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金亭与济国在桦阳山谷击败紫电战团,原本可乘机灭掉雷霆,可惜望海与幽蓟从中作梗,提出在黑云峰会盟。”
“若是金亭与幽蓟等北方各国和解,我军再返宗国便少了许多阻碍。”
“世事难料,会盟染血。望海大尹姬鸠以利相诱,与雁飞君康乾、博望君姜博联手,已将金亭王缇韧和济国侯杀害。”
甘捷闻听此言,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