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兄这一段时间比较辛苦,又快过年了,这是兄弟的一点意思。呵呵……不成敬意!”毛大明讲完霍夫曼的经过之后,掏出一个信封放到解耀先面前。解耀先满脑袋为什么的看了一眼毛大明,见他示意自己打开,这才拿起了信封,一看里边装的是五百元老绵羊票子。
“这白毛老狐狸可不是嘴上都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那种人呢,居然能这么慷慨,当真难得!”解耀先心中一喜,对毛大明扬了扬手中的信封,笑眯眯的接着说道:“党国栽培,个人表现。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还是毛兄想着俺呀,金票大大的有!谢谢啦,缘分呐!”
“瞅瞅你那熊色,能不能有点出息?咋就是见钱眼开呢!”毛大明边在解耀先面前的酒盅中斟满烧刀子,边低声接着说道:“周老太太就要过五十大寿了,我出面不太方便,这点儿钱你拿了去好好给周老太太的五十大寿张罗张罗,也算是组织关怀周老太太的一点心意。”
这种顺水人情的事儿,解耀先自然会干,他将信封装入怀中,笑眯眯的对毛大明说道:“毛兄把小弟找到酒鬼小馆里边啦来,除了喝烧刀子,不会只为了赏俺五百老绵羊票子吧?”
“解兄聪明!人所不及,佩服!”毛大明说着,又拿出来一个信封,放到解耀先面前。
解耀先拿起信封,笑着说道:“呵呵……毛兄不会是觉着赏小弟五百老绵羊票子大大的寒酸,与毛兄大老板的身份不符。于是乎,毛兄良心发现,顿足捶胸,又赏小弟五百美刀吧?”
毛大明就像没听见一样,面无表情的夹起一粒花生米放入口中,慢慢咬碎,品味着香气。
解耀先的眼睛盯着毛大明吃花生米,心中正在狐疑,忽然感觉手中摸到的不像是钞票。他急忙抽出来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张请柬,再仔细一看内容,不由得浑身一震。那张请柬上写到:“择于阳历二月九日(夏历正月初二)为余震铎先生与小女秀英举行订婚礼,敬备宴。恭请何宝珊阖弟光临。吴元盛率女秀英鞠躬。席设傅家店正阳三道街天和玉饭馆。”
“傅家店正阳三道街天和玉饭馆?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这个饭馆子怎么这么耳熟呢?”解耀先猛然想起来他几天前在《大北新报》看到的一篇很有特色的广告:“请客如得满意者,请到天和玉饭馆。敝馆味美价廉,各菜丰满,宴会小吃,遂其自便,诸菜特色,笔难尽言,调和五味,烧溜烹煎,庖师学艺,北平经验,与众不同, 各样新鲜,彩画楼房,十几余间,陈设礼堂,美丽雅观,应时小卖,包办全席,男女堂役,格外灵便,讲究卫生,理所当然,清洁适口,准得占先,新张开幕,决无虚言,驾临敝馆,定能省钱。电话3039。”
解耀先看完这则广告之后还琢磨,这家天和玉饭馆应该设有十几间包间,以及礼堂,能举办喜寿宴席,经营的是京鲁菜,可以包办燕、翅、海参等高档酒席。嘿嘿,是个大馆子!
解耀先随即镇定下来,对毛大明说道:“原来俺二……这个……原来这个余逆震铎要娶媳妇儿了!嘿嘿……毛兄给小弟看这喜帖,是让小弟代表老板和毛兄去天和玉饭馆贺喜吗?”
毛大明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解兄误解兄弟了!解兄杀气太重,经过大和旅馆这件事儿,兄弟怕解兄了。兄弟给解兄看这张喜帖,并非请解兄前往用花生米贺喜。是警告解兄无论再从何处得到消息,都不得妄动!老板对这件事已经有了明确的指示,‘静观其变’!”
“又让俺在一边啦卖呆儿,叮吧‘静观其变’,真急死人了!”解耀先嘟囔了一句之后,自己给自己斟满了一盅烧刀子,一饮而尽之后,夹起一筷子酱牛肉塞到嘴里,几口吞进肚子里。解耀先抻了一下脖子,吧嗒吧嗒嘴儿对毛大明说道:“毛兄既然提到了大和旅馆这件事儿,这其中有个问题小弟一直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不知毛兄能否为小弟解惑释疑?”
毛大明说道:“自己家兄弟,解兄但说无妨,不必客气。兄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解耀先笑了笑说道:“呵呵……毛兄如此爽快,小弟就直言想问了,得罪莫怪!毛兄是如何未卜先知,判断小弟是前往大和旅馆杀人,又能从容不迫的组织力量营救小弟的呢?”
毛大明锐利的目光盯了一眼解耀先,淡淡的说道:“解兄过奖,兄弟不会算卦!不过,道理很浅显,解兄不识庐山真面目,只是只缘身在此山中而已。解兄写下绝命书,自然是抱着有去无回的信念。余逆震铎那里老板有严令,料解兄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公然违抗老板的命令。还有一个地方就是大和旅馆,小鬼子和伪满的宪兵都出动了,把大和旅馆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显然有小鬼子或是伪满洲国的要人入住。傻子都会猜到,解兄的手刺挠了想杀人,定会去那里了。兄弟只不过开始的时候不知道解兄要杀的是小鬼子关东军参谋长武田德重而已。我说解兄,你能不能也跟兄弟说句实话,你是怎么知道武田德重住在大和旅馆的?”
解耀先这时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没有真面回答,接着说道:“毛兄睿智,小弟不及毛兄之万一。另外,关于余逆震铎的订婚仪式,老板命令俺‘静观其变’,你毛兄又命令俺‘不得妄动’!俺总不成真的在毛兄这旮沓吃香的喝辣的,卖呆儿看热闹吧?”
毛大明又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这里边啦透着蹊跷!根据内线传回来的消息,余逆震铎身体素质很好,伤的那么重,可就这么几天,已经能下地溜达了。但是订婚?”
毛大明欲言又止。解耀先知道毛大明是想说余震铎重伤未愈,怎么可能能够出席订婚仪式呢?何况是以这种公开的形式。这不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是个坑嘛。挖下深坑等虎豹,撒下香饵钓金鳌。只不过这“深坑”和“香饵”是明晃晃摆在那里的,这种做法未免有点忒小儿科了。就像毛大明说的,透着蹊跷。军统总部人才济济,极有可能是因为敌情不明,无法准确判断,这才命令滨江组“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