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象城,天子行宫,战事结束的第二天。
虽然已经是初春,但行宫里的气氛此刻却已经降至到了冰点,冷的让人心寒彻骨。
三十几名大小藩王垂首而跪,脸上已是面如死灰,南象棋左手按剑,面无表情的立在他们身侧。
天子端坐在龙椅之上,两手拄着龙首金刀,鹰鹫般的眼神冷冷的看着他们,同时不停扫向两侧站立的诸多文臣武将。
“今天怕不是要杀的人头滚滚了。”想到当今天子的雷霆手段,众人都把目光垂向了地面 ,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小小的一场变故,竟然从朕的身上抖出来这么多虱子臭虫,你们做的很好啊。”天子终于出了声。
藩王们无言以对,只是把头垂的更低了。
“喝我的血,吃我的肉,还想要我的命,都不知道你们哪来的勇气。”天子哼了一声,起身踱了几步,拎着金刀来到了众王近前。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告诉我,你哪来的勇气?”龙首金刀慢慢的搭在了一名大藩王的脖子上,刀气隐而未发,却已经透体而入 ,“知不知道,你身上流淌着的是皇族之血。”
“我知道,我错了。”冰冷的刀气几乎凝滞了自己的血脉,那名大藩王目光涣散,脸上已是一片死意,“臣罪该万死。”
“很好,那你可以去死了!”刀气骤然一放,这名藩王捂着脖子倒了下去,天子看着他指间汩汩而流的鲜血,声音冷静的可怕,“看在我们同出一脉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祸不及妻儿。”
龙首金刀从众王眼前的地面上划过,又搭在了一名藩王的肩上。
那名藩王缓缓抬头,迎上了天子的目光,惨然的冲他一笑,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连你自己都知道无话可说,那你当初为什么又要做呢?”刀光一闪,天子看着他倒地抽搐的模样,鄙夷一笑,“早就跟你们说过,我能坐上这个位子,是因为这个位子只有我能坐,但你们就是不信!”
天子再次悍然挥刀。
等到第六位藩王被砍翻在地后,剩余的藩王再也跪不住了,纷纷瘫倒在地,变成了无骨的鼻涕虫。
那个又矮又胖的南陵王,早已经吓得拉了一裤子,臭烘烘的瘫在地上,一阵嗬嗬嗬的怪笑之后,直接没了动静,居然被吓死在了当场。
“造反都造不成,一群没用的蠢货,杀你们简直是玷污了朕的金刀!”天子把龙首金刀往地上一掷,狠狠的啐了一口,转身走回位子。
“给他们每个人上五十斤的大枷,带回九象城收监。”天子把手一摆。
门外的禁卫军应声入殿,将藩王们拖了出去。
“南大将军。”天子看向南象棋,“你准备怎么处置那几万叛军,想好了吗?”
“回陛下。”南象棋拱手一躬,“臣想把他们编入北境军各部,给他们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不知可否?”
“准。”天子大手一挥,“战事既然已经结束,明日班师回朝。”
“吾皇威武!”殿下文武躬身拱手,齐声高贺。
“少来这套,如果没有南大将军重创蛮军,千里驰援七象城,说不定坐在这里和你们说话的,就是逍遥 王了!”天子呵呵一笑,“仗是南象棋大将军打的,我有什么威武的。”
“呃?”众人眨了眨眼,有些尴尬的弯着腰,僵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了。
“怎么?”天子见状,把脸一沉,“朕的南大将军受不起这威武二字吗?”
“南大将军威武!”大家立刻明白了过来,回转身形,冲着南象棋拱手高贺。
“承蒙陛下厚爱,南象棋受之有愧。”南象棋急忙谦卑的冲着天子垂首一躬。
“谦虚可以,但不要太谦虚了,朕可是希望你这个大将军,一辈子都威武呢。”天子哈哈大笑,“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南大将军还有话说。”
“臣等告退。”众人纷纷识趣的退出了大殿。
片刻之后,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下南象棋和天子两人。
“我只是杀人,又不吃人,你不要像他们似的,个个都离我那么远。”天子看着仍旧恭立在数丈开外的南象棋,笑了笑,往自己的身边一指,“朕命令你坐到我身边来。”
“好。”南象棋低低应了一声,拎起一把椅子走到了天子的近前,在他的右侧坐了下来。
“嗯。”天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略显疲惫的往椅子上一靠,闭上了眼睛,“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不把这些藩王全部都砍了吗?”
“应该是念在皇族一脉的情分上,动了恻隐之心吧。”南象棋认真想了一下,小心开口,“陛下是打算放过他们吗?”
“放过他们?”天子睁开了眼睛,不屑的哼了一声,“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您的意思……”南象棋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把他们关上一辈子?”
“想得美,造我的反,我不但不杀他们,还要好吃好喝的养他们一辈子,我的南大将军,你想什么呢。”天子笑着骂了句粗口,“那我岂不是成了个人见人夸的大冤种了嘛。”
“陛下,打仗我在行。”南象棋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但让我去猜别人的心思,这个真不是我的强项。”
“像他们这样的人,九象城里也抓了一堆,说实话,要不是逍遥 王造了这次反,我还真不敢相信,王廷内外已经烂成了这个样子。”天子坐直了身子,有些无奈的捏了几下眉心,“不是我不想杀,是根本就杀不完。”
“那就收回这些藩王的名号和属地,把他们全部送到我的北境,由我来看管他们。”南象棋攥了下拳头,“我保证让他们老老实实的。”
“然后呢,我再封上一批新王,过个三五十年,再来造王廷的反?”天子摇了摇头,“藩王造反,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就好像是个被诅咒的怪圈一样,谁都逃不过去,有时候觉得挺无解的。”
“陛下,你就说该怎么办吧! ”南象棋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北境二十万大军,你指哪我打哪。”
“你吓我一跳。”天子笑着招手让他坐下,“杀戮是可以表面解决一些事情,但是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我只是想在你大哥上位之前,尽量去为他多做一些事情。”
南象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天子。
“你觉得燕雷这个人怎么样?”天子忽然话锋一转。
“燕宗主吗?”南象棋心中一动,“您不会认为他的干字宗……”
“是啊,原本我只是想利用他,逼迫逍遥 王早点跳出来造反,然后再把修真界的水搅浑,牵制住四大圣殿,让我腾出手来收拾这些怀有异心的藩王。”天子挠了挠头,“只是没想到,他的干字宗实力进展的如此神速,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降服了四大圣殿,还成立了自己的雷盟。”
“所以您觉得他现在已经对王廷构成了新的威胁。”南象棋郑重开口。
“是啊。”天子也是一脸的沉重,“打掉了老虎,他也成了老虎,而且还是更大的一只,我没理由不担心呐。”
“是想现在就除掉他吗?”南象棋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