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烈停下了脚步。
他的前面二三十公尺处,站出来一排高高低低的人,足有七八个。
有的穿得好,有的穿得差。
当中,居然还有一个打扮像乞丐的。
这些人手里都端了手枪,对向费烈。
费烈转过身来,看见杂货摊小老板已经到了身后三公尺处。
小老板的身边,站了一个肥胖高大,一脸横肉的家伙,倒象是个杀猪的,却是空着双手。
一侧还有两个,手里的手枪都亮着黑洞洞的枪口。
费烈叹口气道:“嗯,杂货摊小老板,今天老子要是带了枪,你以后就什么职业都干不了了!”
杂货摊小老板笑答:“是,我看出来了,您先生不是一般人。
所以我已经下令,只要您先生的枪一露,我的弟兄们就开火。”
费烈坦然道:“好,走,老子要见你们的最高长官!”
杂货摊老板略为一怔,立刻就笑了:“好,好,我懂了!
先生是明白人,好日子,在后头呢。
来,请先生上车!”
这天半夜时分,省城行营的小灶食堂餐厅里摆好了一桌酒席。
夏秋民说:“请!”
费烈左右看看,问道:“那位卖烟卷糖果的呢?”
夏秋民笑答:“我那小老弟,还有要事,先回南京去了。
他还是很佩服费先生的。
我看,你们以后,还会有合作的机会。”
费烈道:“我说的情况,你们可要抓紧!
不然,人跑了,不要怪我没说。”
夏秋民说:“那是那是。
刚才十分钟之前,费先生提供的这省城的一个情报得了证实。
我这里,先谢了。
现在咱们先吃宵夜。
说不定一会儿工夫,就开始会不停有好消息传来。”
费烈拿餐巾的手微微哆嗦一下。
夏秋民看在眼里,笑道:“费先生,不大习惯吧?
想开了,国民革命,三民主义才是正宗。”
费烈想起,他开始说自己知道的情况时,足有七八个人来来去去,不停地把写出的记录送出去——
“这动作,应该算是不慢。
不知这头一拨,省城里的一位过去同志,怎么样了。”
夏秋民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紧不慢地说:“费先生说的头一件,本省的赤党工运委员,还没搬家。
刚才他拒捕,已经受了重伤,现在医院里。
费先生,来,喝酒,祝你成功弃暗投明!”
费烈一咬牙,端起酒杯。
“夏,夏主任,多谢关照。
从此之后,我就在政府的领导-----一定为国民革命,为清除赤党出力了!”
他还不大习惯这场合,不大习惯自己目前身份,心里紧张,说的话都语法不通。
夏秋民说:“好,那么费先生,你刚才说,你早有归顺之心?”
费烈笑了笑:“我在洎江的家里,留了一份东西。
这是不久以前写的,你们可以去找到它。”
-----“您老板几位?”面馆伙计迎着有钱老板装束的瘦瘦小老头说。
“就我一个,哦,那位,”
瘦老板向一个角落里坐的宋老板示意一下,“是我朋友,我找他有事情。”
“那好,您老请。”
面馆伙计让开一步,让这瘦老头过去。
伙计看瘦老头脸上神色不对,心里嘀咕:“不会是跟宋老板有生意上的麻烦,找到这里扯皮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