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别慌，我们好歹也是朱雀门的长老，凭我们九个人的合力，我们绝对可以杀了道空！”其中一位长老给自己壮胆，但这话说出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底气。
“绝对可以杀了我？”青铜面具下传来道空嘲讽的嬉笑，他抬起手指向静修室半空中的那一点亮如烈日的白色火苗，那是三昧真火级别的五行火诀。道空轻描淡写地提醒众长老，这是他们实力上的差距。
“我们已经输了，放过他们吧，道空。”云飞忍着痛艰难说道，“我知道你对我恨之入骨，你可以杀了我，但请你放过他们。你光复朱雀门总不能只靠自己吧，他们还可以辅助你。”
“不需要，我已经培养出新的长老人选。”道空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在入定中的九个弟子同时睁开眼睛站起来，他们缓缓走到道空身后一字排开。这些弟子的眼神都很奇怪，微微低垂着脸，双目一片茫然看不到焦点，与其说他们清醒过来，倒不如说他们在梦游之中。
“杀了他们。”
一声令下，九个弟子同时抬起头盯着远处一众长老，脸上露出凶狠的神色，这样的神情同样让众长老心中一惊：当日道空跟岚影对战时就是这样的样子，像是野兽跟恶鬼的混合物。他们身上燃起蓝紫色的稀薄魂焰，虽然魂力的气场还不足够强，但已经提升至靛境六阶的水平。
这些年轻的弟子都在二十岁之内，在四大宗门中，二十岁以内突入到靛境六阶的弟子并不多，就连首席弟子也未必能做到。如青龙门的薛冷心，也就是在一年半之前才突入六阶，她在蓝境五阶上已经停留了六七年的时间。而四宗里的大多数弟子，穷其一生刻苦修炼也无法突入靛境六阶。如果让修道者知道朱雀门一下子出现了九个六阶弟子，不知道会震惊成什么样子。
几乎在同一时间，这九个门人向众长老扑过去，他们明明没有事前的协商，但攻击非常有默契。其中一位长老刚刚施展出防御法阵，两个飞扑在半空的弟子已经同时结出破解法阵的手印，而其他七个弟子中有三个将魂力凝聚在双手，剩下的四个弟子正准备着进攻术法。
负责破解法阵的两位弟子身前浮现出暗红色的旋转八卦阵，他们右手前推，两个发亮的八卦阵像箭一样激射到长老施加的防御法阵中，光幕快速几番闪动，然后瞬间消失不见，就像阳光下的气泡被什么东西刺破了一样。在法阵被破的瞬间，两位长老马上举剑前跃，想要快速杀掉冲在前面负责破解法阵的两个弟子。
后面四个准备进攻术法的弟子同时出手，两道火墙在两位长老前面升起，灼热气流的冲击下，他们的身体平衡已经受到影响，而火焰的热力已经对他们的皮肤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灼伤——他们攻得太急，又过于自信，连魂焰护盾都没有施展开。就在火墙熄灭的瞬间，两条火龙轰击而至。两位长老不得不收剑回挡，在身前撑起类似防御法阵气场。火龙撞击在他们的气场上，像是激流遇到了河道中的岩石，分散成几股火焰的细流继续前冲。
“小心背后！”地上的长老慌忙提醒。身在半空的两位长老猛地回头，发现那些被冲散的火焰细流绕过了他们的身前的气场，又在身后重新汇聚成反扑的火龙。
而就在他们这分神的刹那，三位将魂力凝聚在手上的弟子马上加速冲到两位长老面前，在他们防御气场薄弱的地方猛然出拳。他们三人的拳头都带着灼热的火焰，一拳下去不仅将气场打散，还将火焰的高温注入两位长老的胸膛。与此同时，反扑的火龙又回过头轰击在他们的背部。两位长老的惊慌的痛呼一闪而过，接着便在火焰的前后夹击下化成两堆熟肉。
不过就是一次跃起下落的时间，九名弟子凭着默契的分工先是将防御法阵破除，接着又将两位长老主动进攻逼成被动防守，并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杀了他们。
在一旁的清从看得很清楚，静修室那一簇白亮的火苗在地上照出清晰的影子，就在九名弟子发起进攻的过程中，他们的影子一直跟道空相连着。当他们在地上重新站稳，他们身前有被火光照亮的影子，而他们身后依然有一道黑色的暗影一直延伸到道空的脚下。
此情此景，清从终于知道道空通过某种术法同时操控着这九个人，所以他们的行动会如此默契协调。清从也明白那些弟子看起来神智并不清醒，他们现在的状态就像是注入了道空的意识，每一名弟子都像是道空的一个分身，或者说，是道空的一条尾巴——当清从的脑袋里闪出“尾巴”这个想法，他下意识地想起两年前的诛妖之战，据说当时天妖九尾狐重现世间，实力极为可怕，连妖族都觉得它是极恶之物，它的现身同样为妖族带来极大的灾难。
道空跟九尾狐有什么关系？！ 当清从想到这一点，他马上想到刚刚来到道空房门看到的野兽般的影子，那个影子的轮廓就像是一只狐狸！
“唉，一不小心就浪费了三副上好的血肉之躯，靛境六阶的身体可以制出更上乘的丹药。”不远处的道空轻悠悠地说出这句话，语气里既带着惋惜，又带着嘲讽。话毕，九名弟子同时伏在地上，龇牙咧嘴，像极了准备发起进攻的野兽。
眼见两位长老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杀，剩下的七位长老已经心中大乱，他们已经明白到不管在人数和实力上他们都已经没有优势了。这九名靛境弟子在近乎完美的配合下，实力上已经能达到一位紫境七阶强者的战力，更何况，他们的敌人还有道空。
“你们打不过他，赶紧逃跑吧。”云飞捂着腹部，勉强地站直身子，颤巍巍地拔出长剑。几位长老明白云飞是想拼尽最后一口气保住剩下的几人，他们犹豫着要不要离开。其中一人想跟云飞并肩作战，旁边的人拉了他一把，脸容沉痛地对他摇摇头。那人迟疑了一下，终于扭头离去。
七位长老施展出最快的身法快速离开朱鸾阁。道空也不追击，却是嘴角微微扬起，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
飞快跳跃着的七位长老只觉得眼前的景象蓦地一晃，接着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静修室，云飞长老还强撑着的身子还微微颤抖着。
“你们怎么……”话还没有说完，云飞一下子明白过来，朱鸾阁很可能布下了空间术法。哪怕是紫境七阶的修为，这样的空间术法也不能轻易地随时使出来，往往还需要借助一些特殊的物品法器来设置法阵中心。这么说来，这个法阵已经是提前布置好的。当一众长老打算进朱鸾阁杀掉道空之前，其实道空已经在布局杀掉他们所有人。
道空打了一下响指，九名弟子身形如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众长老发起进攻。云飞发现他的身体无法动弹，远处的道空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静修室响起了一串惨叫声，很快四周又变得安静下来，空气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清从吓得头脑发愣，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肉身，机械地看着眼前一切的发生。他并没有看到激烈的对战，道空这一边的杀戮有几分轻描淡写的味道。如果刚刚在静修室死去的不是大活人，而是一些暴戾的野兽，这九名弟子的猎杀甚至还带着几分优雅的美感，他们配合默契，攻击的时机无比精准，术法和身法的表现华丽得让人惊叹不已。
就在几次呼吸之间，响起富有节奏感的啪啪的声音，那是拳头打在肉身上的声音，也有骨头被折断的声音，痛呼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来，皮肉被撕裂的声音已经响起——有几个人的头颅跟身体分了家。
九名弟子用血肉和骨骼演奏了一曲节奏明快的杀戮之歌，每一个音符都代表着一次让人胆战心惊的攻击，轻音中藏着入骨的痛楚，而重音则是死亡轰然而至的呐喊。生命的秩序被打乱，这一首杀戮之歌完结之际，地面上只剩一堆余热未散却已生机殆尽的残渣。
当清从稍稍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的心脏咚咚地跳个不停。不远处的道空正步步走近无法动弹的云飞长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