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言前脚刚走，过来照顾她的阿姨就到了，五十多岁的大姐，操着一口浓重的四川口音。阿姨人很有些腼腆，显然不太擅长和主顾们闲话，只埋头在屋里干活。
钟雯也不好找人搭话，百无聊赖地在阳台看了会儿风景，然后又回卧室去睡觉了。
她夜里没睡好，一方面是紧张，一方面是夜里的动静，等她再钻进被窝，这才觉察到这床上满是独属于肖言的味道，这是种很淡的类似檀香的木香味，隐约带一丝丝奶味，闻起来很舒适。
钟雯有点上头，魔怔地将肖言睡过的枕头拿过来，将脸埋进去深深吸了一口，只觉得整个人肺腑都开了，许久没有感觉这么心旷神怡。
真奇怪，在她印象中，男人身上的味道都很难闻的，为什么肖言的味道会这么好闻。
她把枕头放回原位，躺在床上眯着眼笑起来，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但又觉得很兴奋，这个味道让她第一次从心里涌出一缕甜甜的感觉。
钟雯就枕着这缕淡淡的甜睡了个舒服的回笼觉，等她一觉醒来，阿姨饭菜都做好了。
她吃了药本就有些昏沉，如今作息混乱，起床时人更是晕晕乎乎的，明明睡梦中听到阿姨在叫她起床吃饭，睁开眼看见的却是肖言，她眼神茫然地喊了一声“肖言……”
肖言的眼神立刻亮了几分，这是他第一次看见钟雯毫无防备的神态，软萌软萌的，简直可爱死了，他倾身过来将迷迷糊糊的钟雯抱在怀里，也不管明明就在床边的轮椅，愣是将其直接抱到了餐厅。
坐在肖言旁边，看着满桌香喷喷的饭菜，钟雯终于回神儿了，问肖言，“什么时候回来的？阿姨呢？”
肖言一边给钟雯盛汤一边说：“阿姨两点再过来，中午我陪你。”
“其实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你不用中午专门跑回来一趟。”
肖言皱了下眉头，把汤碗轻轻放到钟雯面前，语气果断道，“我想回来。”
看得出来肖言不太高兴，钟雯不说话，低头喝了两口汤。
“你的东西我拿过来了，放在沙发边，还买了些穿的用的，你先将就着用，等你腿好些了，到时候我再陪你买。”
钟雯转头朝沙发旁边看去，那里堆着十来个大大小小的购物袋，一眼望去，C开头的G开头的牌子就好几个。
她本来想说不需要他买那些名牌，这些话在心里转了个圈，出声只道了声，“谢谢。”
肖言侧头看她一眼，想起他去到钟雯的住处，看见那小小的一居室里的场景。
那是个很干净的小房子，窗台种着花草，墙上挂着干花，房间虽小却有一个大大的书柜，里面摆满了书，屋子充满文艺清新的书卷气。
尽管整理得不错，但仍然是非常破旧的小区，非常逼仄的小房间，整间屋子看不到一件名牌。
钟雯以前是金石公司的产品策划，而他和金石一直有业务往来，对于金石员工的收入多少有些了解，以钟雯的资历，不说财务自由，起码收入不低。一个收入不菲的都市美女，按理不该是钟雯这样的生活状态。
再一联想医院里，钟雯的继母王莉和弟弟钟浩的姿态，钟雯的生活为何如此，答案显而易见。
想到这些，肖言心里有股戾气，脸色阴沉沉的，钟雯瞧了，以为他还在为刚才的话生气，就盛了碗汤放在肖言面前说，“这是你家，你想回来就回，但嘴是我的，我想说什么就说。”
肖言有些惊讶地侧头看钟雯，忍不住笑起来，没想到钟雯还有这样的一面，这伶牙俐齿、睚眦必报的样子倒是比她那过于懂事的模样可爱多了。
“笑什么？”
“你说的有道理。”肖言忽然低头在钟雯脸颊亲一口，“我的家我想回就回，我的人我想亲就亲。”
钟雯的脸刷地一下红了，竟是找不到话反驳。
吃完饭，肖言把钟雯抱到沙发上，将她两条腿放平搁在沙发里，自己也躺上来，理所当然地将人抱着睡午觉。
钟雯才睡醒，哪能睡得着，更何况她单身这么些年，突然同一个男人这般亲近，总是感觉不适应，虽然她对这个人不排斥，甚至非常有好感，但毕竟相识时间很短。
仰靠在人胸膛的钟雯看不见对方神色，她不会发现对方脸上那种炙热又克制的神情。
肖言并没有眯多一会儿，这种亲昵于他而言，既是蜜糖又是毒药，钟雯不自在，他也忍得不好受。
没等到阿姨回来，肖言先走了，走之前他照样在门口弯腰给了钟雯一个拥抱，并在她耳边嘱咐好好休息等他回来的话，尽管才两次，两人都感觉到了某种即将延伸至以后生活的习惯在形成。
这天晚上，肖言回来得很早，两人一起吃过晚饭，天色才刚刚黑透，肖言知道钟雯在家闷，吃完饭便带她出去附近的广场散步。
附近的文体中心，正是他俩相识的地方，晚间这里十分热闹，玩滑板的，跳广场舞的，散步的，吹风的，发呆的，什么人都有。
肖言推着钟雯在广场转了两圈，走到ZOO咖啡门口，肖言让钟雯在门口等着，他进去买杯喝的，刚离开没多一会儿，一名穿黑色短袖T恤，身材壮硕的肌肉男走过来，看着钟雯说，“美女，不好意思哈，可能有点唐突，我能……加你一个微信吗？”
这不是钟雯第一次被路人搭讪，在这个广场，她就被人搭讪过两回。
没有太大的惊讶，钟雯摇头，礼貌拒绝，“不好意思。”
“你不要怕，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真的很欣赏你，其实我在这边见过你好几次了，一直都很想认识你。”
“谢谢，加微信就不用了。”
“别这么快拒绝我行吗？我这是第一次向人要微信，我真的不是那种随便找人搭讪的人。”
看来这不是个好打发的，钟雯坐在轮椅上走不开，撇开头微微蹙眉道，“真的不用。”
肌肉男也看出钟雯走不开，蹲下来挨着钟雯的轮椅，声音低了几分说，“给个机会行吗？微信加了也可以删，你不会有什么损失的，但也许，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开始的，是不是？”
这个人刚蹲下来，那种熟悉的厌恶感就来了，过去许多年来，接近钟雯的男人都带给她这种感觉，混合着恐惧和恶心的厌恶感，这种厌恶感是她明明条件不差，却始终单身的重要原因，她曾一度怀疑自己心理有问题，或许是厌男，她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病，反正从记事起，只要有男人靠近她，她就会控制不住这种强烈的厌恶情绪。所以她习惯躲避，习惯拒绝，一个人孤孤单单过到现在，成为别人口中的大龄剩女。
轮椅突然往后滑动，钟雯心惊地回头看，是肖言过来了，他脸色阴沉得吓人，钟雯却心头一松，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肖言把钟雯推到吧台前，在那里取了杯饮料递给钟雯，冰冰凉凉的金桔柠檬汁滑过喉咙，钟雯忍不住盯着肖言的侧脸看起来，她忽然意识到，她对肖言从来没有产生过那种厌恶感，即使是别扭于他的亲近，那种别扭也是羞涩和一点点害怕带来的，其实她并不讨厌，她不止不讨厌，她还希望他更过分一点，更强势一点，好打破她那种控制不住的羞涩才好。
钟雯的脸悄悄发烫，心中更确定了一些东西。
门口的肌肉男一看见肖言，知道没戏，悻悻然走了。
肖言一言不发，阴沉着脸推钟雯回家，禾木就在广场附近，走回家也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肖言大步大步地往家赶，一路上脸色都没缓过来。
刚进到屋里，肖言把门一关，将钟雯从轮椅上抱起来，几步走到沙发旁，放下钟雯，一个炙热的吻落了下来。
这是肖言第一次这样吻她，炙热难耐，霸道强势，双唇用力吮吸她的唇，舌头撬开她的牙齿，在里面胡搅蛮缠，钟雯浑身僵硬，被动承受着这突然而至的吻，整个人都懵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感觉肺里的空气都快被榨干，闷闷地哼了几声，这才把肖言的神志拉回来。
两人都在剧烈地喘息，仍然脸对着脸，两张同样殷红的嘴里，牵着一条透明的丝线，肖言一边喘一边吞咽口水，一副欲罢不能又天人交战的模样。
钟雯则始终闭着眼，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滚烫的唇舌和无法忽视的心跳上。
“钟雯……”
肖言轻轻唤了一声，捧着钟雯的脸，再次吻过来，这次温柔了许多，缓缓地在她唇上吮吸舔弄，感觉她不再紧张之后，才将舌头滑进去……
这个吻，直吻到肖言忽然紧抱住钟雯，闷哼着颤抖了几下才结束。
钟雯脸红得像只苹果，而肖言一动不动地抱着钟雯，头埋在她颈侧，心中讶异羞愤至极。
他实在想不到，一个吻，竟让他兴奋到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