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于次日晚间举行。
凑巧的是,邢谷连夜派去请裕王出席的代表,还没到汉江边,就碰上了宋安之。
宋安之一心想见着马长风三人,故而一得裕王允准,便赶紧去做准备,带了门下十大弟子中的老二和老三及十来名王府侍卫,趁夜便过了江。等他们从新野启程时,刚好就与邢谷的代表相遇了。
听闻得南阳昨夜已破,宋安之微微一惊,迅即又现出喜色,不欲让来者看出什么来。他心知,这南阳一破,意味着邢谷的战绩更是达到了一个高点,以邢谷之为人,必然多少会有些膨胀,若是照这样发展下去,只怕以后会有尾大难制之嫌。
当然,这些想法,不独他宋安之想得到,裕王府的文武群僚哪个不明白?这本就是打开始就注定的走向。然现在裕王已坐稳襄阳,只要待以时日,人马愈加雄壮后,那声势必不会下于邢谷。如此,亦才有足够实力应对未来或将发生的一些变故。
只是现在,双方还是有群臣之分,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还需要攻守同盟,不能给端王府太多的喘息之机。
于是,双方都一团和气,满面喜气,且赶紧合为一队,急急策马,奔赴南阳府。
……
而马长风和龙轩,也终于有机会见着了范云舟。
时隔两个晚上,三人却如同隔了无数年一般,恍然间都有无限的感慨。只不过,碍于身旁有邢谷等在侧,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恭贺大将军打下南阳府!”
与范云舟对视一眼后,龙轩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向邢谷抱拳恭贺。
“哈哈,龙大侠今日神采非凡,果然不负北神龙之名啊!”
邢谷得意大笑,看着龙轩,实觉他关了两晚后变化颇大,那晚来时尚面色泛白,微带病意,今日看来,却似宿疾尽袪,神采飞扬,此人功力之深厚,实不可等闲视之啊!
“呵呵,还得多谢大将军悉心照护之美意啊!”
马长风一听,却是忍不住,笑道。
这话,看似是在感恩邢谷,实则语中之意,颇有双关之妙。当然,此时是你知我知,各自心照罢了。
“哈哈,哈哈……”
邢谷亦是奸滑得很,面不改色,大笑数声掩饰过去。
“对了,今夜将于这将军府内为众将士举办庆功宴,三位切不可急着说要走,乃至错过了这等好事哦!”
邢谷复又抛出正题,直到此刻,他仍有留下三人之心。
当然,他亦知三人心志坚毅,非寻常人也,要说动他们,实是天大的难事。而若是照他以往的手段,说之不来,也不便宜别人的话,那说不得就要兵戈相见,谋了三人性命。但此事行来并不容易,三人武功既高,又已心生警惕,真是贸然动手,不搭上几条性命,是万万办不到的。如此一想,他亦颇为无奈,想着趁庆功宴之机,再行说服。
“这……”
龙轩本想着寒暄过后,便向邢谷告别,以观其意,哪知,邢谷却主动发出了邀请,一时未免踌躇。
“无须犹豫,龙大侠,莫说老邢与三位一见如故,莫说小范将军曾随我冲锋陷阵,便是一般客人,也总得给老邢三分薄面呢!”
此话,邢谷看似理由充分,实则话里颇带威胁,令人不得不从。
“呵呵,庆功宴自然要参加,三弟,你我不是说好,要敬大将军两碗酒的呢!”
马长风捋须一笑,赶紧接过话头,也算是打了圆场。
“呵呵,对,对!”
龙轩亦是知机之人,立连声附和。
“龙大侠,老贯向慕天下英雄侠士,晚宴上,少不得要向你请教几招,还请你切勿推辞!”
这时,贯无敌大大咧咧地开了口。
他确是粗犷之人,见龙轩病似全愈,不免惹起切磋之心。要知道,听闻到龙轩的名号后,他的心便为之痒痒了。毕竟,前番与马长风相遇时,一点便宜都占不到,更是想看看龙轩这盛名之下,是否无虚。
“呵呵,承蒙贯兄看得起,在下奉陪就是!”
龙轩知他为人,并不以为忤,笑着应允了。
“放心,我收点力,决不伤着龙大侠便是!”
贯无敌却少了心眼,这个颇为憨直的汉子,又补了这么一句。
“哈哈……”
一时间,惹得众人都笑将起来。
“我的兄弟哦,你道龙大侠是纸糊的?人的名,树的影,中原武林藏龙卧虎,像龙大侠这样的,更是人中翘楚,你使尽浑身解数看看,能不能奈何得了龙大侠?”
邢谷在众中笑过后,亦笑指贯无敌说道。
“嘿嘿,嘿嘿……”
听邢谷这般一说,贯无敌倒也可爱,憨笑起来。
如此,参加晚宴一事,便也这么敲定了。
趁着白日无事,马长风提议到城内走走。
战火毕竟无情,作为天下第一大帮之主,长期生活在底层,马长风自是尤知天下百姓疾苦。南阳一役,也打了这么多日子,对百姓的影响,必然甚大。马长风借在城内遛达之机,实是想了解一下当前的民意,也看看邢谷将会如何应对战火过后的这副烂摊子。
自然,邢谷这边也不好强加阻拦。此际,他心中强留之念渐已淡去,纵是想伺机加害,终还是有所顾忌。同时,更知三人是光明磊落之辈,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既说在城内走走看看,便绝不会趁机不辞而别。
于是,三人信步出了将军府,沿着主街一路缓行。
但见,这刚被长安兵占据的南阳城,街头的铺面开得并不多,至少一半都关得紧紧的。而街头每隔数步,便有军士持兵器值守,虽无谁来扰民,但却仍是带来甚为强烈的肃杀之气。也因如此,街上来往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稀稀落落。偶尔看到茶馆、客栈里坐着的寥寥几个人,均也一脸小心,不敢大声说话。
“马伯伯,义父,听闻南阳主帅王昌甚得民心,南阳战事一起,便陆续将城中百姓大半徙于城外,以防一旦城破,会遭受如卢氏般被屠城的命运呢!”
见此情景,范云舟先自轻声说道。
他虽未与王昌交手,但亲眼目睹了王昌等人战死的悲壮一幕,心里着实有些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