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毅看着罗琳,带着愧疚说:“姐姐,虽然我看到你感到很亲切,但是却没有我和妹妹张梦蝶那般兄妹情的感觉。”
张梦蝶在一旁小声纠正道:“是姐姐,是姐弟情。”
罗琳笑了一下,说:“没事,我记得过去就好。等你觉得时机成熟了,回到我弟弟身体里后,便会如梦初醒,记得我、肖谣以及以前的同伴来。”
罗毅问:“那现在的我算什么?回到那具身体后,会感觉现在的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如一场梦吗?”
罗琳说:“具体来说,我也不知道,也或许是多一段亲身经历而已。就如同昨天是你,今天是你,明天还是你。”
罗毅皱眉,想了一下,说:“好吧,暂且不去想那个事儿了。我现在感觉时机还没有成熟。”
张梦蝶补充道:“那是因为你根本还不知道怎么换回去好吧!”
石磊等人默默地点了点头,对现在的罗毅还是很了解的。
罗毅问:“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肖谣向罗毅伸出手掌,罗毅惊讶道:“五年?”
罗毅这一回话,把众人都整紧张了起来。肖谣翻了一个白眼,说:“你咋不说是五天呢,是五百年呀!”
罗毅释怀:“这还不早着嘛,那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肖谣先是摊了摊手,接着用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师傅、以及她的师姑,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最后再用手指指向罗毅。
罗毅被指得不禁后退一步,说:“啥情况,你们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指望我一个人?”
肖谣反回:“那我们应该如何准备?”
“努力修炼呀!”
肖谣说:“都到这个地步了,后面的境界要是靠努力有用的话,那可就太好啦!”
罗琳说:“这个结界保护罩还能撑五百年左右,撤去保护罩后,整个世界将会暴露在宇宙中。届时,就不知道外界危险何时降临了,可能立即出现生死危机,也可能很久都安然无恙。但是从我做的那个梦来看,我们不仅有外忧,而且还有内患。情况亦是非常不乐观。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肖谣说:“所以,我们想听听你的计划。”
众人皆看向罗毅,这压力一下子就给到了罗毅身上。罗毅转身扫视众人,说:“我本来是来出力打破牢笼的,还一路保存力量至此,可却发现有劲无处使。你们别看我呀,我现在能拿出什么计划来?”
吴芷静站了出来,说:“之前我们大家团结一心,为了保护这个世界献出了各自的力量和才能,也成功抵达了这里,证明齐心协力是有效的。以此类推,如法炮制,我们亦能攻克后面遇到的难题。我们不能全依赖罗毅,我们不能坐等结果,我们应该站起来、举起双手,共同撑起那欲塌下来的天,保护这个美丽的世界。”
安若依附和道:“对,我们也应该全力修炼,为这个世界尽一份责任,为师傅分担一丝压力。”
罗毅听后,欣慰地笑了,说:“这个世界有我想要保护的东西,我不会让它消逝。”
肖谣试探性地问:“所以……你有计划了?”
罗毅回答:“暂时没有,但努力修炼提升修为境界肯定是没错的。”
“怎么提升?”
“枯坐对我来说效果不明显,所以我还是选择游历世间。”
罗琳笑着说:“按你的方式来就好,因为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走方向才是对的。”
罗毅仔细打量着端坐在椅子上的以前的自己,除了在梦境中看到过的片段,其它真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但是好像可以感受到他的感受。
他们又询问了一些问题,大伙儿就决定返程了。大部分人是由肖谣领出去的,只见肖谣打开一道门,门外白云成片,他们踏出去后回头,却发现竟是在望乡台伸出山体外的那块大石头的不远处;还有几人则决定原路返回,如孟浩乾、魏央等,目的是为了搜寻返程迷失于路途的弟子和道友们。
返回后,黎宏坤向大家解释了对世界牢笼的误解,也表达了事态的紧迫性,期望大家继续努力修炼,有朝一日为保护世界而再次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来。但他没有讲罗毅的身世问题。众人到此都散了去。
而在三世外的一片森林中,杜阴山徒步走着,却突然皱起了眉头。正当他停下时,就从他身后传来了声音:“杜阴山,请留命于此。”
杜阴山回头,却是笑了起来:“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路回和陈师兄呀。还以为我们共叩天门后,已经是不计前嫌的同伴了,没想到这才散开,就跟随过来索我命了。你们这可是想当不厚道啊!”
路回说:“一码归一码,功与过不能相抵,善与恶不能相消。你可记得这是哪里?”
杜阴山扫了一眼周围,随口说:“不记得。”
路回愤怒道:“这是你当初来杀我的地方!”
杜阴山不屑地说:“诶,小气,不也没有杀掉么?你现在不活得好好的?”
路回说:“可是当时你还杀掉了我们的三位师兄师姐,以及三四十位见习弟子,他们的债你得还,你得用命来偿。”
杜阴山说:“你太把他们当回事儿了,就算他们当时不死于我手,现在也死得差不多了。再说,报仇这种无聊的事儿,真的能安慰死者么?更何况,我也为保护这个世界出过一份儿力,将来也还会再出一份儿力。杀了我,对整个世界都没有好处。所以,你的做法有些幼稚和愚蠢。”
路回说:“你不过是在赎一丁点儿罪行罢了,别把自己想得那么伟大。想靠此就洗白了,那世间的正义何在?”
杜阴山脸色一冷,说道:“顽固不化!”随即就拔出双刀向二人冲了去。
从上空俯视着这片茂密的森林,顿时看见成片的树木或是倒下,或是被震成断枝碎叶飞起,让整个平静的森林都变得沸腾起来,禽飞兽走。这也吸引了从天空路过的黎宏坤、余晖以及罗毅等人,他们从各个方向向这里飞来。恰巧,路回他们和杜阴山的战斗也刚接近尾声。杜阴山身受重伤,嘴角挂血,陈师兄冲近,正欲一刀斩杀杜阴山。
“小友刀下留人。”黎宏坤人未到,声先至。
陈师兄停了下来,循声望去,心中一惊,连忙尊敬地称呼道:“黎前辈。”
路回在稍远处催促道:“陈师兄,快杀了他,他就应该受到此惩罚。”
黎宏坤脸色一沉,说:“杜阴山是我的人,我不可能让他死在我的面前。所以想请小友给我一个薄面,暂且放过他可好?”
在黎宏坤到达之后,余晖、罗毅、断续等人也相继抵达,他们一看此景便知晓了是什么情况。
路回直接回拒道:“不能放过他,善恶终有报,他以前在此杀了我同门师兄三人,见习弟子三四十人,今日在此理应以命谢罪。师尊平日也教导我们,要伸张正义、扫除邪恶,此时正是贯彻之时。”
黎宏坤看向余晖,说:“你教导的好弟子啊!”
余晖略显尴尬地说:“过奖了,我来跟他说说。”
余晖对路回说:“路回呀,这个……黎前辈都说了,暂且放过他就好。正义虽然会迟到,但是肯定不会缺席,我们不急于这一时,也不急于这一次啊。”
路回说:“放任邪恶、延缓正义,就是对正义的玷污,就是对无辜死者的不敬。”
余晖再次尴尬,将目光投向罗毅。罗毅会意,对路回劝说道:“路回,那个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们也不必急切。虽然杜阴山当时确实屠杀我等见习弟子,但也因此促成了许多事情呀。比如说断续与夏弦月的姻缘,幸存者对修炼的觉悟和恒心,以及他的术对我的启发,等等。所以,任何事情都有它的两面性,我们不能只盯着他的一面来看,也不能仅从短时间内来定论它的成绩。”
断续和夏弦月略微点了点头,罗毅的空间术式确实最初也是受到杜阴山空间刺透术的启发。
断续也开口劝说道:“其实杜阴山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恶,并且自那次后他也没怎么行恶啊。我们应该宽恕他,他会成为一个好人的。”
路回说:“断续,你还是太善良、太阳光了。有些错是可以被宽恕的,而有些错是不能被宽恕的。我也不知道被他杀死的同伴会不会宽恕他,所以我只好送他去见那些被他杀死的同伴,让他们来决定杜阴山应不应该被宽恕。”
黎宏坤生气地说:“这里的各位谁敢说他手里没有几条无辜的性命,余晖你没有?罗毅你没有?”
余晖没有回应。罗毅心头一沉,他眼瞳转动,看了一下一旁的安若依,心中升腾起对安若依浓浓的愧疚感。
路回坚定地回答:“我没有,断续也没有!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黎宏坤冷冷地说:“其实我要带走杜阴山,根本无需取得你的同意。”
杜阴山心中感动,没想到一直没正眼看自己的黎前辈,此刻竟然要力保自己。他站了起来,对黎宏坤拱手道:“谢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陈师兄无奈地收起了刀,向路回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这次就这样算了。
黎宏坤不想再与众人废话,对杜阴山说:“我们走。”
杜阴山捂着伤口,对着路回挑了一下眼睑,然后得意地转身走了。
“噗~”,杜阴山才走出一步,心脏处就破开了一道剑口,同时看到胸前略微有剑的形状。
众人一惊,黎宏坤也猛然转身,看到杜阴山胸膛的鲜血迅速染红了衣服。黎宏坤看向陈师兄,发现他在一旁并无动作,便知道不是他所为。接着又看向稍远处的路回,发现他依旧站在原地,于是黎宏坤再次将眼神移回杜阴山身上。
杜阴山说:“原来……这就是路回的……无形剑的……样子。”
无形剑是路回的一把灵器,无声无形无迹,是杀人于无备的绝好手段。这次在杜阴山的不备之下,在路回的无迹操控之下,硬是让黎宏坤无所察觉。
“不知好歹,找死!”黎宏坤顿时释放出恐怖的能量,同时隔空向路回打出一掌,一个掌印脱离黎宏坤之手,向路回飞去,同时也在变大。
余晖心中一紧,准备出手施救路回,却被一旁的罗毅出手挡住了。
“砰!”掌印将路回撞飞,路回撞断了一棵又一棵的大树,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杜阴山胸膛上的无形剑也被抽走,生命体征随着血液快速流失殆尽,体力不支地倒在了地上。
“哼!”黎宏坤一甩衣袖,愤怒地飞走了。
“路回!”陈师兄和断续向路回的方向追去。
余晖问一旁的罗毅:“你为何阻止我施救?”
罗毅说:“黎前辈并没有下杀手,路回只是受了很重很重的伤而已,不会死的。”
说完,众人都向路回的方向冲去。找到路回时,发现他已经昏厥了过去,但好在还剩一口气吊着。众人这才安下心来。
陈师兄对着路回感叹道:“以你的命,来换杜阴山的命,值么?”
罗毅也是叹了一口气:“唉!总要有人来贯彻正义,路回是一个可敬之人。”
陈师兄将路回带回了三世,一个月后路回才下得来床,三个月后才恢复过来。但是路回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