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道人口中念念有词,在他面前虚光一闪,浮现出一本造型古朴的大书,白雪认得封面上的字,那是两个上古文字。
“太初?”白雪不自觉地念出了这两个字。
疯道人惊奇问道:“你认得这两个字?”
白雪轻轻摇头,“我不认得,但是一看到这两个字,我心里就有一道声音响起来,那声音说的就是‘太初’这两个字。”
“竟有如此奇事……”疯道人眼睛圆睁,又开始现出狂躁的神情,似乎白雪的反应引起他强烈的兴趣。
“你别管我认不认得这字,赶紧跟我说说三京跟慕雪两人是怎么一回事?”白雪不耐烦地催促道。
疯道人又是念念有词,在古书的上方现出两条红线,红线的源头有两个小小的人像,分别是三京和沈慕雪。这两条红线几番交织,最终平行远离。
“这就是他们两人的姻缘线。”疯道人指着某个地方,那里正是两条线开始远离再不相交的那个点。“看到没有,他们注定就在今天分离,从此再不相见。”
白雪皱着眉头,显然不喜欢这样的安排,她气哄哄地说道:“把冷心和神音的姻缘线也亮出来。”
疯道人又是一番念念有词,不多时又出现两条红线,从线条发源的人像看到,它们正是神音和薛冷心的姻缘线。这两条线也是跟三京的红线几番交织,最终平行远离。看起来神音的线跟三京的线交织得最久,远比冷心和沈慕雪的红线持续时间要长。对应于现实中的关系,明显神音跟三京相伴的日子更长久。
“白雪小姐不喜欢这样的安排,凭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白雪恨恨跺地,一脸气愤。
“天意这样安排,你不高兴也没有办法。”疯道人双手一摊,一脸无奈。
“白雪小姐真生气了!”白雪又是魂焰飘摇,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疯道人一开始只是摇头苦笑,就当看一个小孩子在乱发脾气。慢慢地,他的笑容僵住了,他看到古书上方的四条红线都晃动起来,接着三位少女的红线缠绕到三京的红线上,像扭麻绳一样,四条线最终紧紧缠绕在一起,变成了粗壮的一根红绳,彼此再不分离。
“你……你是怎样办到的!?”疯道人惊问道。
“怎么?白雪小姐就是不想看到他们分开。虽然这样做便宜了臭和尚,但好歹几位姑娘不用伤心了。”白雪撇着嘴巴,一脸不屑中又带着几分得意。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用什么办法改动了他们的姻缘线!”疯道人大叫道,那又惊喜,又恐慌的癫狂神色看得白雪有几分害怕。
“本小姐哪知道……就是,一时气愤,心里想着这几条线要缠绕在一起,然后我好像能摸到这些线,就直接把它们缠起来了。”
“写书人!没想到你竟然是写书人!”疯道人指着白雪哇哇大叫。
“什么是写书人?”
“写书人就是……”疯道人突然停住,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混账!差点就泄露天机了!”
“老头,什么是写书人?”白雪又问了一句。
疯道人冷静了下来,向白雪摆了摆手,“小姑娘,你就别问了。要是说出这个秘密,老头就活不过今天了。”
“有意思,没想到还能在这个世间遇到写书人。”一道轻快的少女声音响起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棵大树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眼见这女子出现,疯道人惊得全身发抖,像是全身的力气被脚下的土地瞬间吸光,他跌坐在地上,嘴巴抖动,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三京和沈幕雪也发现了异象,走了过来。三京抬头望了一眼树上的女子,惊呼道:“麻衣?”
树上的红衣女子外表看起来正是三京和琉璃都认识的麻衣。几年前三京是戮妖门的驱邪法师,他们一伙经常跟慕容湮发生冲突,自然也跟慕容湮的下属接触过。麻衣正是慕容湮的一个忠心下属,三京自然跟她有过几次照面,跟麻衣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跟慕容湮其他的下属不一样,麻衣是个心善的人,几次都对三京手下留情,所以三京自然也对她有几分感激。有时两人在任务场景之外遇见还会彼此问好,私下的关系更像是朋友而不是对手。
三京已经有两三年时间没有见过麻衣,看到麻衣这一身打扮,他忽然记起前些日子渭城一战的那天晚上天降大雨,他跟一位红衣女子擦肩而过。当时他觉得对方有点眼熟,但没有再细看。如今想来,当晚见到的人就是麻衣。
这一刻的麻衣给三京的感觉有些奇怪,除了相貌跟记忆中的麻衣一模一样,举手投足的气质,说话的口吻都不像麻衣。
而陷入强烈震惊之中的疯道人自然认得,这就是近两年来不断追赶自己的东皇。天妖台一战之后,东皇并没有死去,却换了一副躯壳归来。而她似乎也不急于杀死疯道人,就像一场猫鼠游戏,不断追赶着他,偶尔制造一些不致命的皮肉痛楚。疯道人知道她的目的,让自己去算出皇的下落,之后的事情就不难猜想了。
疯道人之所以还活到今天,一方面是自己逃脱的本领不错——毕竟他是天道神算的传人,未卜先知的能力不差,可以提前躲过天诛的追捕;另一方面,他也知道是东皇有意放水,如果东皇亲自出手,他很难逃得过对方的魔爪。而此刻,他最不愿意发生的事情就在面前,东皇终于来到他面前。
红衣女子向三京微笑道:“三京,我们又见面了。”
在三京听来,这是麻衣在向自己打招呼;而在疯道人听来,这是东皇向老对手发出的“战前问候”。疯道人忍不住又想打自己的嘴巴,就不该泄露天机,东皇的突然出现就是天道的惩罚。
三京同样心中紧张,他意识到自己的行踪已经落入天诛手中,慕容湮的得力下属已经找上自己,接下来只怕躲不开一场大战。莫非瞬目神诀的死亡警告这么快就来临?
红衣女子显然看透了三京和疯道人的心思,轻笑道:“放心吧,今天我来这里并不是来找你们麻烦。我只是刚好路过,没想到遇见了‘写书人’,忍不住跟她打一声招呼。”
“快跟我说说什么是写书人?”白雪早已压不住好奇心。
红衣女指着疯道人,“如你所见,疯道人是解书人,他可以解读神书太初,知晓天地间的一切真相。而你……”红衣女指着白雪,“你是写书人,顾名思义,你可以改写太初的内容,换言之,这天地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可以由你来控制,比方说,让北辰复活……”
果然,此言一出,白雪如遭雷击,她猛地一震,声音发抖:“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是写书人,这样的事自然能办到。前提是,你要跟解书人配合,由他找出相关的内容,而你来将其改写。”红衣女笑得有点顽皮,“所以,你可要好好对待这老头子。对我们来说,他都是一个极其重要的棋子。要是他提前离场,这游戏就不好玩了。接下来还会有人来杀他,为了你的心愿早日达成,你可要好好保护他。”
说完这句话,一阵风吹过来,红衣女像轻烟一样被吹散,好像刚刚坐在树上说话的只是一个影子。
眼看红衣女离去,疯道人还不太敢相信自己毫发无损地躲过一劫。直到白雪用力摇晃自己,他才回过神来。
“老头,赶紧将北辰的生命线调出来,本小姐要将他复活!”白雪大声叫嚷道。
“我做不到,哪怕我能做到,我也不会帮你!”疯道人用力推开白雪。
“为什么!”白雪的魂焰又燃起,威压又砸在疯道人心头。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做这样的事!我刚刚还没有说完,你以为改了他们的姻缘线就能一切如意?天道早有注定,你修改天命可是要付出代价!”
此言一出,白雪愣住了。“代价,还能有什么代价?”
“我怎么会知道?但天道如此,我们才不敢乱改天命。如果代价轻微,可能就是遭遇劫难;如果代价沉重,随时会失去性命。”
白雪惊得说不出话来,望向三京和沈慕雪的眼神几番闪烁,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羞愧地低下头,“老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赶紧算一下,这样改过之后对他们有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