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因受风寒的缘故,玥儿的胸闷之症又开始出现反复。
石翼看着很着急,但他在心里也有不少的疑虑。因为在随后与小五子和郑兴的谈话中,他们从未说起过那个午夜的那场大风,也许他们睡得太香太熟,连那场呼天唤地的大风都没把他们吵醒,但对于这一点,石翼很难理解。
白眉师父见玥儿病情反复,几乎在每个午后都亲自在崖畔指导玥儿修行。在玥儿修行功法的空暇时间,他开始传授石翼一些法门法术。
这些法术虽与石翼在望月观时青松老道所授的大致相同,但在实施运行转换及操控上却明显不同。对于一些符箓咒语布阵的运用,更是由浅入深,让石翼感受到了道门高深法术的奥妙与强大。
而且,石翼的实力如今非同往日,他体内拥有强大的元力,又聪慧过人,因此修习这些高深的法门法术时,进步犹如神速。因而,对白眉师父不遗余力地教诲,他在心里对白眉师父充满了感激之情。
对于每日晨昏定省。石翼进入正房后,再也没有感受到供奉在公案上的天图传来的哀嚎悲怨之气。反倒是玥儿,每次进入正房,看到供奉的天图,脸上就会流露出难以察觉的温馨之意。
白眉师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石翼所展现出的冷漠神情,让他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失望之感。
十五那天,白眉师父在他们问安后,便早早地出门了。小五子和小郑兴吃过早饭便去了观里。
正午时分,他俩匆匆地赶回。小五子率先打开正房房门,招呼石翼等人开始上香祭拜天图。
按照惯例,小五子先行上香,然后对着天图三叩九拜,大礼完毕,他恭敬地站在一旁。
接下来,石翼也走到正房正中,如小五子一样开始对着天图三叩九拜。
不知何因,在他拜向天图的刹那,心里似乎总有一些不祥的预感。
叩拜结束,他刚欲起身,忽然感觉一股神秘的力量自天图上涌出,这股力量带着强烈的哀嚎悲怨之气,让他浑身一颤。他不禁轻“啊”了一声,忙运元力阻挡。刚一用力,就觉正房四周传来一股绵绵不绝的磅礴之力,令他浑身一软,再也难以使上力气,令他身形一震,身子一歪,跌坐在地。
“石翼,你怎么了?”玥儿、小五子和小郑兴见石翼脸色忽变,歪倒在地,忙上前搀扶。
石翼在摔倒的瞬间,猛然意识到,原来这间正房乃是一座强大无比的法阵。心想怪不得他们会将那天底下千年至宝《赤焱天图》供奉在此,原来这整个庭院都是一座大的法阵。
“我没事,这些天休息不好,也许只是累着了。”石翼略一正神,看着面色焦急的玥儿,对三人说道。
随后,他一手撑地站起身来,对着天图的方向拜了一下,就在一旁站立。
见状,三人也未再说话,就退在一旁。
玥儿看着石翼有些苍白的面孔,心中虽有疑虑,但此刻有他人在,不便细问,于是她随后站在正中央,对着公案上的天图叩拜。
行礼完毕后,她便起身看向那幅天图。
此时屋外阳光夺目,绚烂璀璨,那天图仿佛沐浴在金色的光辉之中,熠熠生辉,上面呈现出一幅五彩斑斓、绚丽夺目的图画。
玥儿微微一怔,心想这幅天图每次看都有不同的变化,实在有趣,她不禁露出微笑,也退到一旁,等待小正星叩拜。
小郑兴上前,一脸虔诚,恭恭敬敬地对着天图三拜九叩后,小五子接着吹灭了数根蜡烛,然后与众人退出正屋,并关上了房门。
小五子看着心事重重的石翼,似乎有话想说,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只是招呼一声小郑兴,然后就走了。
玥儿与石翼回到东侧房里,就迫不及待地问:“你刚才怎么了?”她上前轻轻碰了碰石翼的胳膊,焦急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刚才起的时候起猛了,不小心别了一下。” 石翼知玥儿心细如发,忙解释道。
玥儿满眼担忧地看着石翼,在确定他并无大碍后,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没事就好。”随后玥儿轻皱眉头,眨巴着眼睛说道:“我还当是这几日你休息不好,影响了功法呢。”说罢,玥儿浅浅一笑,毕竟她跟随白眉老道修习功法后,对于功法的修炼要点也略知一二。
“怎么会,别胡思乱想了。”石翼说道。
玥儿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她的眼神始终盯着窗口,宛如看向正午窗外阳光那般热烈。她的眼神略带沉思,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看向石翼,疑惑地问道:“石翼,我问你,你感觉正房那个天图有什么异样吗?”
玥儿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把看到天图的异常告诉石翼,她不想对这个世上她唯一的至亲之人有所隐瞒。
“怎……怎么,有什么异样?”石翼故作不解地问道,他深知玥儿心思缜密,聪慧过人,难道玥儿知晓了他观察天图时的异常?他心中暗自思量。
“也没有什么异样。”玥儿想了想,觉得还是“异样”这个词不太准确,就接着说道:“那天图和小正星说得不一样,上面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我每次进正屋看它,都感觉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是不是我的眼睛有问题,我也不确定,所以才问你,你感觉有什么异样吗?”
“我没看出有什么异样。” 石翼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因为他向来没有注意过玥儿看那幅天图时的表情,可他并不想让玥儿知道自己看到那幅天图时,内心产生的那种悲哀幽怨的感受,于是他撒了谎,强装镇定地说道。
“也是,大概是我看花眼了,要不小五子和小郑兴怎么什么也没察觉到呢?”玥儿眼神平淡地说道,“真奇怪,我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呢?”她有些自嘲地说道。
“好了,别再想了,你现在身体不适,好好休息才好。”石翼看着神思不属的玥儿,关切地说道。
“我知道。”玥儿点头说道,她怎会不明白石翼的良苦用心,因而笑着看了石翼一眼,又接着说道:“以后不想了。”
说完,她突然看到在外屋桌下趴着的倭瓜,于是又接着嗔怪道:“小倭瓜这几天怎么回事,天天无精打采的,只知道贪睡,来,起来,我带你出门走走。”
玥儿说完就径直走到外屋,冲石翼点了下头,然后抱起在地上打瞌睡的小倭瓜,摸了摸它的头,就出门去了。
石翼透过门缝,目光追随着玥儿抱着倭瓜走向院门的身影。
他心中了然,玥儿这是又带着它去崖边玩耍了。
他紧紧地盯着玥儿在日光下那显得有些瘦弱的背影,忧虑悄无声息地爬上心头。
这几日,尽管玥儿是首次尝试修炼白眉师父传授的功法,但病情却仍有起伏。
不过,他能明显感觉到玥儿体内的修为在悄然间不断增强,这使得玥儿更加精力充沛。
难道说,师父所授的法门也能改善玥儿体内那神秘的阳元,使其融入玥儿的经脉之中?这一切,实在是让人难以知晓。
对于倭瓜,石翼再清楚不过,自从白眉师父进入院子,小倭瓜就像变了个样,一改往日调皮捣蛋的性子,不再撒欢闹腾。而且,它对正房避而远之,似乎完全没有靠近的想法。也许它作为上古神兽,早已敏锐地察觉到正房内强大法阵的存在,因此变得小心翼翼,也收敛了许多,这让它看起来有点儿无精打采。
而那幅千年至宝——天图,以及自己在其上感应到的那股悲怨之气,石翼暗自忖度着,也许那个叫小五子的小道士早已觉察到自己的异常,因为今天走出正房时,他留意到小道士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迟疑,似乎有话难言。
石翼心想,或许自己真的应该和白眉师父商讨一下这幅天图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