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突袭
所幸，年关将至，各自又各自的年底事要忙，在校生们也有地狱周要熬，子弹肆无忌惮地飞了一段时间，八卦甚嚣尘上，接近过年，一切渐渐淡了下去。
而实习生呢，是医院最为勤恳的免费劳动力，得一直干到年底二十八号当天才给假放。过年能休上多少天还得看值班安排，倒霉者除夕夜都得陪着带教在科室收病人。
而病理科的曹至华主任比这还“狠”，愣是在小年夜前夕把言青柏带去外地开会。说是开会，会后肯定会和同行们聚聚餐。这时候，言青柏无疑是撑场面的主力骨，毕竟他回Ｄ医大不到四年，平均每年一篇Ｃ．Ｎ．Ｓ，轻轻松松由副教授转了正。
小年夜当天正好下晚班，上午十点多，带教便把人放回。换了平时，李慎会先去外面逛逛，找家餐厅，把位置报给言青柏，等着他一起前来吃饭，顺便乖乖付账。这下可倒好，人一走，连回学校都还得挤公交，待遇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颓然地坐在４０６的沙发上，看剧觉得无聊，看书觉得苦闷。李慎深刻地意识到，她已经离不开他了。她甚至已经在他的温柔细致下养尊处优，越来越觉得她的灵魂是依附着他而存在的。
百无聊赖下，和“马不得”群里的各位来了通视频。难得，这次除了闺女，其他人都到位了，兴许是带教们也想早点干完活回去陪家人过节。而闺女那丫头呢，估计在和丁一电话唠嗑吧，ＱＱ上明明显示在线的。
佳越：“怎么，没和言老师出去逛逛？”
纯纯：“她家男人被曹主任当工具人了。”
李慎无奈地点点头。
佳越哼笑一声：“难怪李师母一身晦气的鬼样子，原来是守寡了啊。“
嘿，怎么说话呢？守寡这词是能乱说的吗？
纯纯附和，“要不是言老师不在，怎么会想到我们姐妹俩？“
佳越心酸摇摇头，“错付了错付了……”
李慎：“能不能别挖苦我了？我好无聊啊——”她仰头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有什么活动推荐吗？”
纯纯：“我说，你平时不是嫌弃言老师对你饮食管得严吗？趁他不在，放开手脚胡吃海喝啊！”
佳越：“此话有理！”
“嗯——”李慎满意地点点头，确实有理。
既然如此，就别怪她放飞自我了。
视频一结束，李慎就去楼下超市走了一遭。当晚，纯纯也来了４０６，还带好了所谓“胡吃海喝”的作案工具。吃火锅，炸鸡排，啃汉堡，舔雪糕，怎么辣怎么来，怎么油怎么来，怎么刺激怎么来。
吃饱喝足后，李慎心虚地擦拭桌面，通风散味，甚至在空气里喷清新剂。纯纯极度鄙视她的行为，调侃她已经被言青柏给潜移默化了。
当晚，李慎想留她就地住下，不过呢，得先和言青柏报备一下。
纯纯急忙制止她发消息的动作。
“别，我可是不敢想像你们前几天在床上做过什么，哪能进你们的卧室啊……”她说这话时，眼里的光亮是有那么点色情和猥琐的。
“您老人家未免想太多，你要是留在这里，只有沙发给你睡。”
随后，纯纯操起抱枕对李慎结结实实地打了几分钟，上期不接下下气后才停下。
李慎为了让她心理平衡一点，道出了尴尬又纠结的私事。
“其实，从第一次之后，他没有再碰过我。”
“……啊？！你确定？”
她悲催地点点头。
曾经，在这个客厅里，她倒是对他说过，和他在一起后，可以免去一切他不想干的事。如果他不喜欢亲热，她不介意干巴巴地躺在床上跟他聊天。
没想到，一语成谶。
“那你们每天躺一张床上干嘛，数星星？”
李慎极度无语，“……数星星去阳台好吧……”
谁真的想就这么纯粹地睡觉？爱一个人入骨就是会自然地想和他亲热缱绻。
可惜，到言青柏这里，爱的表达并不是在床上。那有什么办法，只能依着，这事总不能强迫他吧，否则就变了味了。
“言老师……是不是……”纯纯结结巴巴地，话没出口，意思却已经到位了。
李慎及时打断她，说道，“如果他不想要孩子，我们可能丁克。”
而且，是没有性生活的、直接干脆的丁克，避孕措施都不需要纠结的那种。
纯纯觉得她不可理喻，“真是中了他的毒了你！你在自我的世界里一再退让：改变饮食，改变起居，现在又要劝退自己基本的生理需求。”
一番啧啧称奇后，纯纯屁股不拍地准备走人，“与其像你这样吃天鹅肉，老娘宁愿一个人逍遥自在。”
人走后，李慎洗了个澡，由于现下没人给她吹头发，她自己动手劳驾吹风机，随后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他在的时候，她的睡眠质量可好了。现在身侧一空，居然失眠了。
纯纯的话开始在她脑海里回荡……
自我的世界？
她的世界，早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了。
总容量就这么点儿，为了接纳另一个人，总得把自己的空间挤一挤，退让几寸。
但是，核心的东西一直都在。她的自尊心，她的责任感，她的上进心等等。言青柏不缺钱，但她并没有依附着他而拒绝工作，相反，为了跟上他优秀的脚步，她反而更为勤勉。他也不缺资源，但她从未想过让他直接开后门进复试，相反，她把所有压力都扛在自己肩上，起早贪黑地备考。
和他在一起只会越来越出色。嗯……就连他出差这几天，都被布置了备考复试的任务。
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适合的生活方式。如果换了别人，可能不适他的单调枯燥，但到了李慎这里，很多都可以退让，和与他灵魂相契相比，不值一提。
欸，可惜啊，要是肉体也能相契就好了……
想到这，李慎觉得对不起自己作为伴侣的生理本性，干脆趁着失眠再放纵一把。开了灯，拿了钥匙，直蹦楼下，买了一大袋雪糕和薯片上来，打开电视，点进一部喜剧电影，自娱自乐得那叫一个酸爽。
半路，言青柏的电话打来，她装作困呆了的样子，和他聊了没几句，就被温柔地道晚安劝睡了。然后吧，她就兴致勃勃地继续熬夜撒欢。
醉生梦死地，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次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看到时针指向正上方时，内心跑过些许惊慌，连忙给带教打电话道歉，结果人家哈哈一笑，让她干脆再在家呆上一天。
这白白挣来的一天空闲怎么处置呢？继续放飞自我呗！
可悲的是，越是放浪形骸，就被身体打击报复得越惨无人道。在雪糕和火锅的刺激下，肚子开始起义闹事，她一次又一次地往卫生间跑，人都快跑没劲了。
而言青柏，就是这时候开了客厅门的。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见李慎脸色不对，提前回家的喜色立马下了眉梢。
李慎霎时感觉情况不妙，她本来算好了时间，现下他一提早回来，冰箱里还有一天的囤货没吃完。
她准备将他所有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深知他是个吃软的人，于是尽力卖惨。
“闹肚子了……”那捂着小腹一脸惨白的小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言青柏给她喂了点温盐水，又去楼下买了暖宝宝给她贴上。李慎抱着他一只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而后者在电脑上查看出差前给她布置的复试备考任务。
两人静静坐着，客厅里只剩偶尔的鼠标点击声和敲键盘声。末了，言青柏把腿上的电脑转移到茶几上。她的任务完成得还不错，看来这几天的光阴没有虚度。
这边，李慎脸色也好转很多，靠在他肩头久了，那敲键盘的声音就像催眠曲似的，她迷迷糊糊的，又开始有了睡意。
某老师残忍地打断她。
“说说吧，腹痛的原因是什么？”
她顿时心头一紧，本以为她卖卖惨就能瞒天过海，但没想到他把她看得透透的。
李慎立马直起身子，坐得端正极了。
她的反常反而让言青柏认定她背着自己做了亏心事。
“体寒怕冷，这不是我能控制住的。我一直很听话啊，什么坏事也没干。”
“每天规律吃饭？”
“对啊！”
“早睡早起，没有熬夜？”
“当然！”她一副委屈的样子，“我一到晚上就想你，还抱着你枕头睡的觉呢！”此招依旧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转移注意力。
“白天不想？”
这倒是在她意料之外了。
“呃，也想。晚上更想。”
他点点头，看起来很是满意，猝不及防话锋一转，“既然三餐和睡眠正常，那问题肯定是出在零食上。”说完便起身去了厨房，直奔冰箱，径直打开下层，拉开第三个冷藏柜。跟在他身旁的李慎随着冷气的冒出心头也一冷。
这无疑是人赃并获啊。
言青柏瞄了一眼，柜子里躺着甜筒、冰棍、雪糕，还有碎冰冰……，各式各样，不一而足。他反常地发出一声冷笑，“１０个……”
一天就留了１０根存货，怕是不知道买了多少呢。
“我出差当天你就买了？”
“昨天买的……”
“总共买了多少？”
“不多，就这几个……”
“你当客厅垃圾桶里的包装袋我没看见？”
李慎恍然大悟，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啊，怪不得她会这么快露馅。
失策啊失策，她应该搞个黑色垃圾袋单独装包装袋的。吃一个装一个，装完给打个结扔沙发底下，就算他突然回来了也发现不了，等他上班再次出门了，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赃物给扔了。
说到底还是经验不够……
言青柏关了冰箱门，“砰”的一声，动静不小。他转去客厅，李慎诚惶诚恐地跟着。
“慎慎，说实话。”
“哦……”李慎嘟囔一声，“买了一大袋子，我也不知道具体多少……”
言青柏边拉茶几下的抽屉，边绞杀了她一眼，半点不温柔。
“身体不舒服还吃敢吃冷物。”
“我下午才闹肚子，上午还好好的。”言下之意就是，她不是故意的……
“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
“青柏，我下不为例了还不行吗？”
他拿了个垃圾袋又回到了厨房，小屁虫依旧跟着。
“错哪了？”
“大冬天不该吃冰棍，对自己健康不负责。”
“还有呢？”
还有？没了吧，她昨天以前确实有好好吃饭并且早睡早起啊。
“慎慎，你不该骗我。”
李慎柔软的某处塌了一个小角。
“对不起……”
他不置可否，把剩下的那几根冰棍统统丢尽了垃圾袋里，意思再明显不过——他要一把丢到楼下垃圾桶去。
暴殄天物啊……
可是，尽管这样，她没胆却拦，毕竟是她有错在先，而且，犯了他忌讳隐瞒的大忌。
晚饭后，李慎的报应卷土重来，肚子开始绞痛，于是乎又是一碗温水伺候，换了张暖宝宝，还顺便把空调温度调高了。
吃完饭后血液汇集胃部消化食物，脑袋血供一少，室温一高，李慎就开始有些迷糊了。
言青柏把靠在他三角肌上的李慎抱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后者的小脑袋靠在他左侧颈脖里，双手放松地垂在他身体两侧，两腿岔开，自然地弯在他腿边。他外面的大衣是敞开的，把她娇小的上半身包个大概。
言青柏左手环着人，右手拿着硕士生上交的综述初稿。对于初读研的学生而言，写综述是件挠头的麻烦事，对他来说则再简单不过。他也没有拿笔做标记的打算，一来，现下不便；二来，文章不长，他细读一遍心里已经出了修改方案。
彼时，两位不速之客恰好在他读完一遍时进了门。
“啧啧，果然重色轻友，我们这么催促你，也不见你在群里回个信。”
言青柏放下手里的文稿，对门边两人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程唐和冯青音乖乖闭了嘴，换了鞋来到沙发这头。
这是冯青音第二次认真打量李慎。上一次还是在她大三生病的那次，后来的交流仅限制在微信偶尔的聊天上。言青柏中途和她闹掰的时候，她被迫删了她的号，现今也还没加回来。
啧啧，越看越觉得，是个愣头愣脑的乖孩子，但是，能把老言搞定的，肯定有过人之处。
话说，她还得叫她一声嫂嫂呢。当初叫得格外顺口，现下又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她都工作了，而她还是个没毕业的孩子。
不过呢，这孩子应该会是同辈里年纪最小的，这是得占多少人的口头便宜？老言的学生们：本科生，硕士生，博士生，无论是专硕还是学硕，无论是师从于他，还是仅在学术上有所讨教，按资论辈，都要叫上一句师母……
这样这对比，她只是叫一个比自己小５岁的姑娘为嫂嫂而已。哈哈，心里好像平衡了一些。
“怎么，当女儿养？”
“差不多。”言青柏听言莞尔，毫无避讳地回应了一声。
他直接承认了？他居然不要脸地承认了？！
热恋中的言青柏对于即使同窗多年的程唐来说也是陌生的，他进门前做好了吃狗粮的准备，但没想到言青柏能把人宠到这个程度。
程唐和冯青音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有些吃惊。
还好，程唐心想，自己已经结婚了，孩子都有了，赢在了起跑线上。
“卧槽，有没有天理！”
另一位刚失恋而重新回归到起跑线的人果然内心不爽。
怀里的人颤了下睫毛，蹭了下某人的脖子。
嗯哼，她冯青音看到了什么？哈拉汁！这孩子在老言怀里睡觉流口水？
言青柏见人被吵了，瞪了冯青音一眼。
“你再瞪一次？”冯青音用力拍了一下他的右肩。妈的，正愁失恋有气没地儿撒呢。
程唐试着劝战，冯青音不罢休。
“有了媳妇忘了表妹，居然敢瞪我！”
这回，李慎彻底醒来了。一睁眼看见突来的两人，直接懵在原处。眨巴眨巴眼，再看一次，是真的凭空多了两个人。
“嫂嫂，你好啊！我是你小姑子。”
“嫂嫂，你好啊！我是你小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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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天老爷，平均每年一篇Ｃ．Ｎ．Ｓ．啊，我说说而已，你也就听听而已吧，不争气的泪水从我嘴角流了下来。
